金香兰是知道此中因由的,李教头辞了职断然不是因为自己,可是这些话,借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往外说,只能白吃了这个哑巴亏,由得别人翻三翻四地把她给说得风骚一文不值,也不敢反驳上一句。
一段时日下来,金香兰连怄带气,外加受了不少的惊吓,病情又加重了几分,人更是瘦得几乎没有了人形。
金家老太太眼瞅着女儿这副光境,心里头别提多心痛了,可是外头人言可畏,果真应了那句话,造谣两片嘴,辟谣跑断腿。那谣言既然已经起来了,真叫一个百口莫辩,如今只能是把门给关上,娘两个门也不出,全当外面的一切是浮云了。
金一秤照样抱着瓜子隔着院墙磕,耳听着奶奶的气息渐弱,小姑的声势消沉,只觉出两个字来——解气!
李月春坐在门口的板凳上,呆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时地用手揉捏着,满脸木讷没有一丝表情。
李婆娘打远处看了她半晌,总觉得这丫头看上去不太正常。
“月春啊,娘刚给你买了点桂花糖,你要吃几颗不?”
李月春低着头不说话,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东西看。
李婆娘伸着脖子看了半晌,这才瞅出来她手里握着个做工粗糙的布娃娃,用两块破布勉强拼出个人形,身上还写了三个字,李月春就是对着这个布娃娃又掐又揉了一个上午,李婆娘不怎么识字,就能隐约看出中间是个“一”字。
啊哟,这个丫头啊,怕不是真叫刺激傻了吧?
李婆娘轻声劝道:“月春啊,娘知道你心里头不舒服,大勇和一秤这个事儿,是突然了些,可是你也得往开处想啊,这到底下的男人又不是光他周大勇一个?现如今你瘦下来了,这身段也好看,长得也漂亮,村儿里头喜欢你的大小伙子可排成队了呢,你干啥非得在周大勇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啊?”
李月春直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天底下的男人再多,可我李月春喜欢的只有大勇哥一个,我就要他!”
“丫头,你这可就死心眼儿了不是?周大勇他再好,现如今也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丫头,娘可不许你丢这个人,做这种惦记别人家男人的事儿!”
“大勇他是我的!”李月春瞪圆了眼睛就是一声哀号,“明明就是我和他有婚约在先,是她金一秤不地道,明明和我说了不喜欢大勇哥,不会和他在一起的,可是暗地里还是勾搭他,还与她有了婚约!是她金一秤抢走我的大勇哥的!”
李婆娘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女儿了,背过脸抹了抹泪:“娘还是那句话,你是我闺女,娘只会盼着你好!大勇那孩子和你有缘无份,你还是早点死了这份心吧!娘这两天就找媒婆,给你挑这城里乡里村里一顶一的小伙子,咱们铁定能挑个比他周大勇强一百倍的!”
李月春不开口,手上暗暗用力,将那个写着金一秤名字的布娃娃的脑袋从身子上硬生生地拨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