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我爹这一辈,因为狗肉太难找,我们硬是把这价格又给翻了几倍,可还是有人天天堵着门排队要吃,一边吃,还一边骂我们黑心,说我们收的价钱贵了,可是骂完了,他们照样排着队等着来吃。
店里的生意好成那样,我们却也捉不来那么多的狗来凑锅子啊。实在不行,我爹就出了个主意,拿着羊肉充作狗肉去卖,没想到,不但没有一个人吃出来,反倒所有人都一个劲地说我们家的狗肉火锅做得最好,又嫩又香还没有臊味儿。
后来这几十年来,我们就一直挂着狗肉招牌在卖羊肉,大人,您想想,这羊肉都是用刀子现杀的,哪里会有毒?所以我就说我是真冤枉!我都快被冤枉死了!”
张铎忍不住想笑,把袖子举到眼前,假装遮着脸喝茶,余光憋见站在屏风后面的金一秤已经笑得前仰后合的,连站都站不住了。
张铎强定了定神,继续正色听那人为自己辩解。
那个白胖掌柜继续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大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带你到城外的三十里铺那里找那个羊掌柜,我店里所有的肉都是从他那儿买的。我们这个交道已经打了好多年了,为了怕别人看出来我挂着狗头……啊,不是,我挂着狗肉招牌卖羊肉。每次我都是叫他把羊给开剖净了再给我送来,连个尾巴尖都不要留。他也一直都严守口风,您说我开门店卖羊肉都这么多年了,今儿个怎么就会在您弟弟这儿吃出事儿来了?”
那个黑瘦汉子突然就没话可说了,张口结舌了半晌,又梗着脖子道:“你……不管你卖的是啥肉,反正我弟弟是在你店里吃成这样的,这个事儿,你看你该咋办吧?
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啊?就因为吃了你两口肉,就吃成了这副德性,他这后半辈子谁养活他?谁照顾他啊?啊哟,我的好弟弟哟,你这个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那个男人又扑在自己的弟弟身上就连哭带号的。
张铎皱着眉头看他,越看越感觉着不对劲,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样子对自己的弟弟这般看重,为何一直只是抱着他弟弟哭呢?眼看弟弟病成这样?为何不是先想着给他找个好郎中医治?而是把人给抬到堂上先来告状呢?
张铎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下意识地回头看了金一秤一眼,只见金一秤也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正在放声大哭的男人,明显已经看出端倪来了。
张铎清了清嗓子道:“金姑娘。”
“啊?”金一秤正眯着眼睛看热闹看得有劲,突然听到张铎叫自己,赶快上前一步应道:“小人在。”
张铎冲着地上躺的那个人一指:“你过去仔细看看,那个人中的是什么样的毒,到底还有救没有。”
“是。”金一秤躬身领命,跑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身边翻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站起来道:“大人,这个人的确是中了毒,而且胃里的毒素没有被清干净,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
金一秤说到这里,故意冲着那个全身抽搐的人看了一眼:“赶快从茅房里打出一瓢粪来,给他灌下去,好叫他把肚子里吃的有毒的东西都给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