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金一秤的话,金二丫的心里头更慌了,想起了那天和周秀才在大街上撞在一起的情形,连耳朵根都一起烫起来了,周秀才他不会是对自己真的有点什么意思吧……
啊哟,怎么会呢?人家可富户家里的孩子,身负功名的才子,都说他是文昌星下了凡落到咱们村儿里来的呢,一个村里所有人都最敬重他了。
再加上他长得又好看,家境又好,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喜欢他呢。
听说前几天,里正两口子还特地到他家里去给自己家侄女提亲,硬是被周掌柜的两口子给怼回来了。
人家当场就说了,自己家的儿子可是有大出息的人,断然不会在这村儿里随便找个姑娘就定亲的……啊哟哟,想来想去的,自己这是又想到哪儿去了?
乌七八糟想了这么多,金二丫心里烦作一团,把那个手帕子装在口袋里,连声道:“罢了罢了,我也不给他绣了,今儿个就给他送回去。”
“这就对了。”金一秤点了点头,把手里切好的药片往一旁药篓里铺。
“男男女女这种闲事儿啊千万别沾,特别是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在咱们村儿,爱说嘴的七姑八姨实在是太多了,随便有点风吹草动的,她们就能在嘴里翻上几个骨碌,扯得有鼻子有眼儿比天还大。
你说是人家周秀才托你给他的手帕上绣了一行字,到了那些人嘴里,就会说是你绣了一条手帕送给人家,想要对人家表心思呢。
再加上周婆娘那个人,平日里做生意的时侯那是和和气气的,可若是你沾着她那几个宝贝儿子再试试?
啊哟喂,就跟那炸了毛的野猪似的,这样的人家啊,咱们还是不要沾的好,咱们欠他们的人情,将来叫咱娘出面还他去,你啊,还是少和他来往的好。”
金二丫怔着眼睛看门口落的那一地雀儿,感觉胸口装的那个帕子沉甸甸的,想要从怀掏出来丢了,忽地又觉得空落落的了,心里突然烦闷得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呆着脸坐在门口扯着自己的头发梢玩。
金一秤走到炉子边,把那一锅沙仁来回翻了几遍,又开始拿着药锤子捣药:“反正,二姐,你得记住了,男人这个东西啊,最好不要沾,一沾就麻烦。至于一见倾心这个事儿呢,你得这么理解,是个男人他都贱(见),说不定对谁都倾心。”
金二丫若有所思:“小妹,你说所有的男人都贱?那……青檀。”
金一秤可就笑了:“哈哈,姐,你也看出来青檀那个人挺贱的了?说实话,他那个人还真是男人中的战斗机,贱人中的VIP,从里贱到外了,仗着自己那一张小白脸长得好看,就觉得全世界的女人都得惦记他。
他也不想想自己是谁啊?一个病秧子,一个花和尚,就想着我会对他动什么心思?切!他是当老子没有见过男人啊?”
金一秤想起青檀看着自己的那副德性,越想越来气,连捣着药的手也越来越快了,一边“叮叮当当”地敲打,一边嘴里不停地骂。
“他也不打量打量自己那副德性,穿上衣服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脱了衣服就跟那刚被拨了毛儿的仔儿鸡似的。打小就有病,压根儿就没有发育好。切,就他长成那副德性,整天看我的眼神还一脸防备的,好象我就在惦记着怎么扒他裤子似的。他当我没见过男人是咋的?就他那副,我还不稀得看呢,哪怕是咱家那只打鸣的瘦公鸡,褪了毛都比他肉多!”
“对,你是不稀罕看我,这一个村儿的男人都被你给看光了!”
金一秤手里的药锤“当”的一声掉在地上,回头只见青檀抱着肩膀站在门口,脸上冷得直结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