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秤就叹了一口气,跟着道:“唉,我也没见过,依,二婶,你刚才说了那么老半天,你见过不?”
王金枝不知是计,张口就答道:“我咋没见过哩?你小姑身上穿的不就是吗?”
金一秤恍然大悟:“哦,原来我小姑身上穿的就叫绫子布啊?那你身上穿的是啥啊?是绫子布吗?”
王金枝随口回了她一句:“我穿的不是。”
金一秤继续不依不饶:“依,那你身上穿的是啥啊?是细棉布不?”
这一下王金枝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咕哝了一句:“也不是。”
“也不是细棉布,也不是绫子布,难不成你身上穿的是自己织的老粗布?唉,别说,这会儿仔细一看还真象,唉呀呀,二婶,不是我说你,今儿个好歹我大姑夫第一回上咱们家里来,我姐夫也是第一回来串门,你咋能不把最好的衣服给穿出来哩?唉,你不会是没有吧?不会是我二叔连条细棉布的裙子也舍不得给你买吧?”
金一秤此时的口气,和刚才王金枝诘问金大丫的口气完全一样。
这下满桌子人都听明白金一秤这话是什么意思了,老三家里的和老四家里的全都在低着头笑,就连金二丫和金大丫也止不住偷笑,而金香兰反倒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优越感十足。
王金枝一看众人都在笑她,止不住有点憋气,伸着脖子道:“金一秤,你这丫头咋这么没大没小哩?有你这么和大人说话的吗?那细棉布裙子我本来就是有的,年前我还做了一条呢,就是今儿个……今儿个人多我得招呼,我没舍得穿出来。”
金一秤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哦,原来并不是没有,而是舍不得穿啊……”
一旁的老三媳妇和老四媳妇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止不住笑出声来。
王金枝就那一条细棉布裙子,还根本不是年前做的,都已经做有三四年了,屁股后面勾破了两个大洞,缝缝补补了好几回。
这么久了她一直磨着想叫金老二给她买条新的,可是下面有三个半大小子要吃饭一个小丫头片子要养,哪儿有那个闲钱给她买细棉布的裙子啊?
可笑的是,她自己连条完整的细棉布裙子都没有反倒笑话人家金大丫没有绫子布裙子了。
一看到她们两个人也在笑,王金枝的脸色瞬时变得异常难看起来。
金老太太拿起筷子把碗边敲了几下,板着脸道:“好好吃饭,都瞎扯啥呢?金一秤,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啊?”
既然已经帮大姐掰回一局了,金一秤也就不恋战,全当没有听到金老太太的话,把嘴角撇了撇,偏过身子先喂金小宝吃菜。
老三媳妇看出来金香兰和王金枝是有意想拿捏一下金大丫,生怕她不自在,便赶快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大丫,别光吃饭啊,也吃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