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周婆娘少不得坐在那茶铺子里面捂着胸口又是哭又是骂的,口口声声地周大勇这个混蛋傻子早晚叫金一秤那个小丫头给骗走卖了不成,我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周大勇这个兔崽子,他几时这么听我的话过?倒是金一秤那个黄毛丫头,随便一动嘴皮子,叫他上刀山他都去啊。真真是儿大不由娘了啊,我这生他养他十几年的人都不如人家一个非亲非故的黄毛丫头入他的心哟……
周傲文一直在旁边好脾气地劝着,又问:“爹干啥呢?他咋没和你一起来?”
周婆娘抹了一把眼泪,缓了缓神:“这阵子店里忙着收粮食呢,他哪儿有功夫来?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三弟没有人管的吗?”
周傲文又与娘扯了几句闲话,直到娘气消得差不多了,周大勇也回来了,暗地里跟周傲文说已经把那娘儿三个雇好了车,一直送出城了。周傲文这才算是放下心来,引着娘和二弟到自己的住处去。
这一路上,柳翠娥都心痛地拉着金一秤的手,连着问她在牢里吃苦没有,挨打没有,金一秤避重就轻,只说县太爷一开始看自己岁数小,就没打算在自己身上用刑,想了一下,金一秤反口问:“金石头可曾回家了?你们见过他没有?”
柳翠娥怔了怔:“我没有留意,好象是有一阵子没见了。”
金二丫想了一下:“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前阵子他不是和你一起被抓的吗?怎么前儿个仿似是在村口的破窖洞前面见过他一回,离得远也看得不真切,小妹,咋着他没和你在一起啊?”
金一秤想说这小子早把我卖了自己先一步脱身了,可是又怕说出来,柳翠娥和金二丫跟着生气,所以含糊了几句,也就过去了。
然而与此同时的金石头,就躲在村头那个四漏八敞的破窖里面,抱着个缺了角的碗猛往嘴里扒粟米饭。
一旁的细寡妇皱着眉头看他:“我说石头,你是咋整的啊?那做假仙草的事情本就与你没有关系,咋的绕来绕去的倒是把你给绕进去了?你咋能跟县太爷说要和老金家断绝关系呢?”
金石头把头扎在碗里只管埋头扒饭,猛扒了多半碗这才算是断了饥,伸着脖子把嘴里那口饭给咽下,金石头道:“娘,你啊,到底是个妇人,见识短,哪儿知道这些事儿其中的厉害?那个金一秤她做假药可是把咱们府台大人的丈母娘都给吃死了,她这个案子是铁定不能小喽。
你想想,她那个假药可是在金家的老宅子里面做的,这事儿一出来,她金一秤跑不了,我这老金家的长子,也断然要跟着她受连累!与其叫人家把我给抓了去充军,还不如我先把她金一秤给卖了,再和老金家彻底断了来往,她金一秤的黑锅,谁爱背谁背去,反正我是不背!”
细寡妇一听这话就急得直拍大腿。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所有的长子都是可以继承父亲百分之八十以上产业的,就跟那皇帝似的,这皇位只有一个,只能传给太子一个人,别的儿子再得宠也只能是封个王,占一小部分地方,可是这举国上下将来还会是东宫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