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娥低着头扒拉那一堆东西,笑道:“哟,俺家一秤还是有能耐,就这么一上午,竟然换来这么多好吃的好用的,啊哟,那半筐牛粪也不错,一会上到菜地里去,准保叫菜长得旺。”
金一秤哭笑不得:“娘,这一堆东西还没有我那堆草药值钱呢,早知道,我不如把那些草药直接给卖了去,总比换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强。”
柳翠娥揽了金一秤的脑袋在怀里拍了拍:“傻丫头,这世上的事儿哪儿能光用钱来算啊,你拿着草药治了病,帮了人,这得是多大的功德?观音大士叫你得了医术,就是叫你治病救人的,哪儿能是叫你光图钱呢?我倒是觉得,你换的这些东西都挺好的。”
金一秤是彻底无语了,娘这个人就是善良,善良得看不到现实中的柴米油盐。她还真相信自己是观音大士身边的药童子下凡来济世的呢?
天地良心,我金一秤当初学医为赚钱,如今行医也是为的钱啊!可惜行医至今,钱是一回也没有赚着,反倒不停地往里面赔!我这叫个啥命啊?
娘两个在院子里说的话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里间,金老大躺在床上被气儿堵得直喘,哼着鼻子道:“哼,咋说也是个赔钱的货,指着你能挣着钱,那才是见着鬼了呢!”
细寡妇盛好了饭端到金老大面前,压着嗓子道:“我昨儿个和媒婆商量好了,那家人家景不错,也出得起银子,就是那男的岁数大了点,腿上有残疾,以前娶的两个媳妇都死了,留了两个孩子在身边养着,他们村儿里都说他克妻,没有人敢再嫁他。他们就想找个腿脚壮实,能干活的丫头,说了,能给七两银子!”
金老大低头想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一个女孩子家,早晚还是别人家的人,晚一会儿,你上地里跟她说说吧,她娘那儿你也打个招呼去。”
“这……”细寡妇一顿“孩子他爹,按说孩子们的婚事只是咱们当爹娘的一句话的事儿,可是那一个她可就……”
细寡妇冲着院子里一努嘴:“那个三丫头她邪性着呢,本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门亲事,可要是叫她知道了,指不定又得闹得昏天黑地的,还得给耽误喽。”
金老大一想也是:“那你说这事儿该咋办?”
细寡妇道:“干脆我这会儿就到地里,把大丫头给……”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金一秤洗好了脸和手,柳翠娥已经把饭菜都给摆好了,桌子旁边放着一个瓦罐,里面是一份高梁饭。
柳翠娥催着金一秤赶快把饭给吃了:“你这会儿赶快把饭吃完,一会儿把这瓦罐里的饭给你大姐送去,晌午日头毒,省得她来回跑净耽误功夫,吃完了饭,还能在地头上歇会儿。”
金一秤三口两口扒完了饭,伸手要提那个瓦罐,突然细寡妇一伸手就把那瓦罐接了过来:“三丫头,还是我去吧,刚好我要出门办点事儿,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