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易成面上尽管装着不懂,心里却着实可乐,难得见到凝霜这样忸怩作态的时候,自然得多看会儿新鲜才好——小妮子明明还是新嫁娘,每每见了他却迫不及待摆出一副当家奶奶的体统来,萧易成都替她累得慌。
如今见她还有空考虑孕中房事,萧易成就觉得这人实在有意思极了。她若想自荐枕席,他当然也不会推拒,鱼水之乐,本就是夫妻间可贵的情趣。
凝霜却瞧不出他在装佯,只觉得此人好不解风情,轻哼一声,扭头就走——这里是她家,当然爱往哪儿就去哪儿。
萧易成眼疾手快将她拉住,笑眯眯的凑近她耳边道:“这种话,还是等回去后再议,在这里不方便。”
凝霜含羞带怒瞪他一眼——明明什么都懂,偏会故作正经,真是死相。
不过,她也不讨厌这点就是了。太正经的男人,有时候倒会叫女人觉得无趣的。
两人取得默契,之后便将此事按下绝口不提,只在吃饭的时候旁若无人眉来眼去,看得老太太心如止水,阮氏笑盈两腮,程夫人则愤愤然,扒了两口饭就自顾自回房了——女儿嫁进宫中,连过年都不能轻易回来,着实冷清得慌,更见不得他人热闹。
凝霜本打算多留两日的,不料午后徐慧琴送信过来,说有事与她相商。凝霜与她虽有个妯娌兼义姊妹的名分,可到底算不上相熟,也不便驳了弟妹的面子。
凝霜朝萧易成笑道:“定是应酬不来那些宾客,想着我回去替她分忧呢!”
萧夫人近来隐有退休之念,有意将凝霜培养成下一代掌家人,张二夫人惯会与大嫂打擂台,也就将徐慧琴推出来相抗衡,她虽不待见徐慧琴,可手头也没别的好用的人手了。
徐慧琴性子虽有些白目戆直,可念在凝霜曾经帮过她的份上,对这个嫂嫂还是很尊敬的。凝霜也乐于同她打好交情——要解决张二夫人,还少不了徐慧琴从中帮忙呢。
酒足饭饱之后,凝霜就套上马车出发,傅三老爷那脾气,巴不得留女婿多饮两杯酒,凝霜可不想听两个醉汉胡吣。
照例先让甘珠回去通传一声,凝霜这厢就慢条斯理收拾起阮氏命她带上的东西: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用来祈祷她平安生产;几块上好的松江细棉布,用来织婴儿围嘴、尿布都使得;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凝霜翻开一页,只见上头赫然是“缩阴方”三个大字,唬得凝霜连忙丢开,想了想,又小心的藏在箱子底下——没准以后真用得上的。
马车悠悠回到鹿角巷,凝霜还未叫人上去叩门,就发现大门只虚掩着,甘珠一手叉腰,正同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争得热火朝天。
这是怎么回事?凝霜微微蹙眉,示意仆妇过去相问。
但仆妇还未赶到,场面已变得不可控制。其中一女不知哪句话激怒了甘珠,甘珠怒而推了她一下,那女子顺势倒在地上大哭,另一个眼见同伴受辱,愤愤的上前要拼命,奈何甘珠打小跟着凝霜走街串巷,性情泼辣,哪是这等柔弱不堪的娇娇女可比,两人顿时厮打在一处。
凝霜瞧着实在不像话,且是在府门前,遂命人前去喝止。
那女子刚刚脱身,云鬓蓬松、钗环散乱也顾不上梳理,梨花带雨地就奔到凝霜跟前,高呼道:“少夫人救命!”
甘珠见她还敢恶人先告状,气得脸都涨红了,快步上来道:“小姐,您别听她浑说,这两个才是不要脸呢!”
便又揪头发的揪头发,扯衣裳的扯衣裳,乱作一团。
凝霜看得目瞪口呆,正烦没个头绪,可巧徐慧琴急匆匆的从里头出来,指挥仆妇将二人拉开,又朝凝霜施礼道:“嫂嫂,让你见笑,真是抱歉。”
接着就将这两人的来历一一告知,她说话条理清楚,凝霜也就很快明白:原来是步贵妃赐下的人。
步贵妃为何会选在今日将她们送来着实可堪玩味,偏赶上凝霜回娘家,想推辞都没法推辞,唯独一个徐慧琴,分量又不够跟宫中交涉,萧夫人跟张二夫人也都各自出门走亲访友罢了——当然,张二夫人即使在,对此事也只有欢迎的。
徐慧琴满脸愧色,“那内侍说是奉贵妃娘娘的旨意将人送来,说完转身就走了,我想留他喝茶,他都不肯。”
至于这两个女子,徐慧琴自然不好擅作主张,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且有内廷局的记档,叫人如何处置?徐慧琴邀她们进去坐坐,二女却扭扭捏捏,说是要等世子和世子夫人回来——俨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不知傅凝婉给步贵妃说了什么好话,步贵妃才肯帮她……不过既然是给萧家添堵,想必步贵妃自己也乐意吧。凝霜不露声色地打量眼前二人,一名春莺,一名秋雁,俱是盘亮条顺活色生香的美人模样,步贵妃将她们搜罗来,想必亦费了不少心思。
傅凝婉这回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借人家的手,因步贵妃地位尊贵,她赏下的仆婢,凝霜也不好推辞,只不过……
秋雁上前朝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奴婢拜见夫人。”
这个还算懂事的,另一个容貌更出色,也更大胆些,但见春莺袅袅婷婷挤过来道:“夫人,奴婢向您请安,不知世子爷几时回来?咱们也好一并拜见。”
又大胆的朝凝霜挤了挤眼,“夫人,我二人皆是处子,大可以放心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