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芳林看了看韦芳他们。
这些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哪怕伤成这样,屡战屡败,可依旧整天想着如何才能杀了郁青池,以绝后患。
他们如此执着,一是为了道门大业,二来多少也各有自己的私心。
宴芳林原来想着等郁青池体内魔气稳定以后,便让他易容幻形隐藏起来,可如今看来,只怕不亲眼看着郁青池身死魂灭,这些人都不会罢休。
也是,郁青池已经成为他们心头的阴影,放着这么一个大魔头不管,道门永无安枕之日。
他心头突突直跳,然后莞尔一笑,道:“我听众位掌门的,只是不知道众位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宋青之大松一口气,温声道:“若正面对打,我们这些人加起来,只怕也不是郁青池的对手,如今唯有智取,让他一身法力无法施展,我们便可一举将他拿下。”
宴芳林便看过去:“下毒?”
宋青之与他对上眼神,神色忽然一窘,便看向旁边的刘凤义。
刘凤义道:“我们讨论过了,郁青池如今的法力,一般的毒怕是瞒不过他,也未必能将他毒倒,我们找到一种蛊,无色无味也无任何痛苦,中蛊者唯有发力的时候,蛊毒才会发作,到时候他便如瓮中之鳖,任由我们拿捏了。”
他说完脸色微微一红,大概也觉得偷偷下蛊这件事颇有些下作,于是便补了一句:“对付郁青池这种十恶不赦的魔头,便要用非常之策。”
宴芳林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淡淡地问说:“可郁青池如今在何处,我们还不知道。我若贸然去寻他,只怕他会生疑吧?”
韦芳摇头说:“不用你主动去找他。再过七日,朝山便要下葬,按我们道门的规矩,掌门身故之后,便要送往涅峰安葬,你身为他的道侣,按规矩应该在涅峰守丧三年,涅峰乃我道门圣地,法阵复杂,金光普照,郁青池一身魔气,是进不去的,他这样的魔头,哪里有耐心等上三年,因此你进涅峰之前,他必有动静。到时候你便虚与委蛇,假意与他亲近,找机会将毒蛊种下,剩下的便全交给我们。”
“这孽徒杀了朝山,我们杀他,也是为朝山报仇。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么?”刘凤义盯着他,似乎要从他的微表情上看出些什么:“他死了,朝山便也可以安息了。”
宴芳林道:“郁青池必须死么?”
韦芳闻言眉头一蹙:“你此话何意?”
宴芳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凤义等人,便道:“只是最后确定一下众位的心意。”
宋青之道:“哪怕郁青池改邪归正,可他所犯的罪孽犹在,他日接受全道门审判,也必受极刑!”
“我明白了。”宴芳林站了起来。
“你不愿意?”
宴芳林微微一笑,道:“我是否愿意,并不重要。诸位也不是来与我商议的吧?如今师父已死,郁青池入魔,我青竹峰上下病弱无依,我自然是要答应的。”
韦芳唇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来,刘凤义神色严肃,道:“你的选择是对的。”
“你放心,有我们呢,解决了郁青池,你便是我道门第一号功臣。于你,于你们青竹峰来说,都是好事。”宋青之说着便将一个铜盒交到他手上,与他说了下蛊的方法。
将几位掌门送出,宴芳林便弯腰将地上的干布捡了起来。
洪英和陆星河进来,宴芳林便将他们的话全都告诉了他们俩。
陆星河一时说不出话来,洪英紧蹙着眉头,道:“他们这是欺我青竹峰无人,三师弟是否该死,别人不知道,我们却是知道的,师叔,这事不能答应他们。”
“这事可由不得我们。”宴芳林冷冷一笑,看着庭院里的守卫,说:“你说的对,他们是欺我青竹峰无人了。”
他沉默了一会,说:“或许,我们青竹峰该有人站出来了。”
只是一旦站出来,也要面对许多危险,他连同整个青竹峰,恐怕都会和郁青池一样,成为道门的心头刺。
他要再想一想。
洪英更是忧心不安,她翻来覆去,直到夜深,想朝山道人,想宴芳林,想郁青池,想七日之后可能会有的结果,越想越心惊,模模糊糊睡过去,却做了个极可怕的噩梦。她从梦中惊醒,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洪英。”
她立马从榻上坐起来,穿上衣服便去了隔壁,一进门,就见宴芳林面色痛苦地捂着胸口躺在榻上。
“师叔!”
宴芳林伸出手来,她一把握住他的手,便见宴芳林脸色通红,满头是汗。
“不知道是怎么了,难受的很。”宴芳林说。
洪英立即替他把了一下脉,然后吃惊地看着他:“是蛊。”
宴芳林咬着牙坐起来:“蛊?”
洪英点头。
“他们将蛊下到了我身上?”宴芳林蹙着眉头:“是什么蛊,知道么?”
洪英摇头道:“看脉象,这蛊和魔气相冲,他们大概不知道您体内都是魔气,便下了这个蛊,若不是您体内和三师弟一样都是魔气,只怕还感应不到。”
宴芳林感受到刺骨之痛。
这痛便是他们要通过他传给郁青池的。
“你去看看铜盒里的蛊虫还在不在。”
洪英去看了一眼,道:“还在。”
这群老家伙,背地里又来了一手。只是不知道他们给他下的这个蛊,是为了控制他,还是为了对付郁青池。
他试了一□□内的魔气,发现他法力还在。
那便是和铜盒里的蛊虫不是同一种了。
是为了控制他?
他仰起头来,靠在了枕头上,脖子上隐隐露出青筋来。
洪英担忧地抓住他的手:“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