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一回家就看到夏嫣嫣正抱着一盒纸抽坐在沙发上哭鼻子,吕丽华正在劝她:“嫣嫣,你别哭了,薛泽西要娶老婆谁也管不住啊。”
夏嫣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只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道:“我不管,薛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叫那个女人去死!她算个什么东西啊,长了一张狐狸精的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吕丽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夏嫣嫣已经坐这儿哭了半个小时了,怎么劝都不好使。
看到薛海回来,吕丽华很是头痛的招手让他过来,“我是劝不动了,你好好跟你妹妹说说,让她看开点。”
说完吕丽华就上了楼,经过唐嘉悦房间的时候,直接推开门冷着脸不悦道:“整天就知道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儿子回来了也不去看一下,你这个老婆是怎么当的?”
唐嘉悦本来在床上躺着,她没想到吕丽华会突然推门而入,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手足无措有些惊惧不安的看着吕丽华。
吕丽华一看到唐嘉悦就气不打一出来,当初要不是唐嘉悦怀了薛海的孩子,老爷子非要让薛海娶她进门负什么狗屁责任的话,就唐嘉悦这种身份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嫁给她儿子。
就连薛泽西那种贱人生的儿子都能讨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做老婆,她儿子怎么就偏偏摊上这么一个身份卑贱整天只会哭丧着一张脸的女人。
吕丽华简直越想越气,她用力的踹了一下门,拔高声音喊道:“唐嘉悦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赶紧下去给我儿子做饭!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做,你还真以为你是豪门阔太太啊!我告诉你,你就是我儿子的奴隶!”
唐嘉悦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一丝怒色,但是那抹怒意转瞬即逝,很快就化为了悲哀和无力,吕丽华说得对,在这个家里,她根本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吼完一番话,吕丽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唐嘉悦走出房门,依稀还能听见吕丽华骂她扫把星,贱女人。
楼下。
薛海脱下外套,扯下领带随手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怎么了?”
夏嫣嫣抬头看向薛海,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眼泪还在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她抽出纸巾用力的醒了一下鼻涕,“薛哥哥有未婚妻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是让你看着他了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薛海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悦地看着夏嫣嫣。
他就搞不明白了,夏嫣嫣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那么喜欢薛泽西,从小到大人家薛泽西都不搭理她,她还跟个跟屁虫似的巴巴上赶着,简直就是丢他的脸。
夏嫣嫣看薛海不理自己,就把刚醒过鼻涕的纸扔到了薛海身上,“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啊。”
薛海拧着眉把夏嫣嫣扔过来的那张纸扔到一边,他最烦女人哭哭啼啼得了,要不是夏嫣嫣是他表妹,他早就拎着她的衣服领子把她丢出去了。
“我说你够了啊,薛泽西不就是要结婚了吗,反正他也不喜欢你,你正好死了这条心得了。”
夏嫣嫣说:“我不!凭什么让我死心啊!薛哥哥是我的!那个女人是第三者插足!她不得好死!”
薛海有些无语,心想有你这么不讲理的嘛,人家陆清浅怎么着了就第三者插足了。
他刚想上楼躲开夏嫣嫣,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又坐了回去,对夏嫣嫣勾了勾手指。
夏嫣嫣吸了一下鼻子问道:“干嘛?”
薛海问:“你真的想拆散陆清浅和薛泽西?”
夏嫣嫣用力的点了点头。
薛海笑了笑,“我倒是有一个方法,你可以试试。”
夏嫣嫣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一脸急不可耐的催促道:“你快说,什么方法?”
薛海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夏嫣嫣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冲薛海竖起了大拇指,破涕为笑道:“真不愧是我表哥,就是厉害。”
伸手从夏嫣嫣怀里的纸抽盒抽了几张纸,薛海把纸巾按在夏嫣嫣脸上,嫌弃道:“赶紧擦擦,脏死了。”
说完,薛海就站起身,却发现旁边站了一个人。
唐嘉悦正皱着眉,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小心翼翼的看着薛海,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薛海挑起眉看向唐嘉悦,声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唐嘉悦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本能的害怕薛海,可是她想起刚才薛海说的方法,就捏紧了拳头,鼓起勇气抬头对上薛海阴沉晦暗的目光,抿着唇说:“陆小姐是一个好人,你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过分?”薛海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唐嘉悦,勾起唇角冷笑一声,“还有更过分的呢。”
话音刚落,他就抬起手掌狠狠扇了唐嘉悦一巴掌。
唐嘉悦哪里经受得住薛海这用了十成力气的巴掌,当即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薛海俯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唐嘉悦,抬腿踢了她一下,“唐嘉悦,我最近是不是给你脸了,你居然敢跟我顶嘴了?”
唐嘉悦捂着脸,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半边脸颊已经痛的麻木了,而这样的痛她早就已经承受过无数次了。
自从她不小心招惹上薛海开始,自从她嫁给他以来,她就一直活在这样的地狱里。
日复一日,满是黑暗。
薛洋似乎是听到了楼下的声音,小小的身影从楼上跑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唐嘉悦身边,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稚嫩的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色,他咬着牙大喊一声“不许你欺负妈妈”就冲着薛海撞了过去。
一个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奈何得了薛海一个大男人,他一只手就按住了薛洋的脑袋,低头看着薛洋出离愤怒的神情,挑着眉恶声恶气道:“小东西,我是可是你老子,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薛洋瞪着薛海,小小的身躯里陡然间爆发出极大的能量,他居然挣脱开了薛海的桎梏,张嘴对着他的腿咬了上去。
薛海吃痛闷哼一声,一甩腿就把薛洋给甩了出去。
唐嘉悦大惊失色,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抱住薛洋,一脸紧张道:“洋洋?磕到哪儿了?疼不疼?”
薛洋痛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却也知道不让自己的母亲担心,他对唐嘉悦摇了摇头,软腻的声音故作坚强道:“妈妈,我没事。”
唐嘉悦低头看着薛洋乖巧懂事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薛洋今年不过才四岁,他刚一降生就注定了要陪着她一起过悲惨的生活,薛海对这个儿子根本就一点也不在意,吕丽华更是嫌弃薛洋,觉得薛洋身体里流着和她一样肮脏又卑贱的血。
在这个家里,唯一能保护薛洋的,只有她自己,她不能让薛洋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薛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唐嘉悦肿起来的脸颊,小小的脸上涌上心疼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唐嘉悦的脸颊,唐嘉悦下意识的轻嘶一口气,薛洋转头看向薛海,大声喊道:“你凭什么打我妈妈!你这个坏人!”
薛海沉着一张脸瞪着薛洋,大手按住薛洋的脑袋,揪着孩子的头发,恶狠狠道:“你这小子还真是吃里扒外,你能有现在衣食富足的生活可都是我给的,居然还敢跟我顶嘴?说我是坏人?!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他刚要动手教训小家伙给他点颜色看看,唐嘉悦忽然对他跪了下来,用身体紧紧地护住薛洋,仰着脸哀声乞求道:“对不起,是我没看好孩子,你别生气,别打他……”
薛海拧着眉,刚要说话,旁边的夏嫣嫣有些看不过去了,就对薛海说:“表哥,行了,何必非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呢,更何况薛洋还是你的亲儿子。”
薛海回头看了夏嫣嫣一眼,满脸讥讽的冷笑一声,“你看这个熊玩意儿哪里像我了?指不定是这个贱女人跟哪个野男人生的杂种让我背锅呢!”
他早就看薛洋和唐嘉悦不顺眼了,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真是死也不会娶这么一个女人过门。
“唐嘉悦,你给我听好了。”薛海指着唐嘉悦,双眸微眯,眼里一闪而过的狠厉让唐嘉悦胆战心惊,“给我看好你的宝贝儿子,要是再有下次,我就弄死他。”
说完这番话,薛海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唐嘉悦紧抿着唇,本能的把薛洋紧紧地抱在怀里,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薛洋就是她的命,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她之所以能在这个家熬到现在,全都是为了薛洋。
薛洋埋在唐嘉悦怀里,小手扯了扯唐嘉悦的衣角,轻声说:“妈妈,我没事,你不要哭。”
唐嘉悦揉了揉薛洋的头以示安慰,然后抬头看向夏嫣嫣,咬着唇说道:“谢谢。”
夏嫣嫣嗯了一声就没再理会唐嘉悦。
……………………
沈冠初挎着陆轩的胳膊从名川地产写字楼走出来,她一边走一边问:“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好呢?”
陆轩说:“公司对面有一家日料很不错,我们……”
话音在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后戛然而止,随即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沈冠初起初没有注意到陆轩的异常,还晃了晃他的胳膊说:“我不太想吃日料呢。”
陆轩却没有理会沈冠初,只是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斜前方,透明的镜片在阳光下折射出深邃而阴沉的光。
“你看什么呢?”
沈冠初顺着陆轩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斜前方不远处,薛泽西打开车门,陆清浅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和薛泽西相视一笑,甜蜜的味道如有实质般顺着空气慢慢传递过来。
“是清浅和薛泽西呢,他们两个看上去感情不错啊,还挺般配的,你说是不是?”
陆轩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朝着陆清浅的方向走了过去。
沈冠初愣了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眼前的陆轩有些陌生,陌生的她都有些不认识了。
陆清浅对薛泽西说:“你去上班吧,我走了。”
刚一转头,她就看到了身后的陆轩,双眸蓦地睁大,下意识的紧张起来,可是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紧张的了,薛泽西是她喜欢的人,已经和宋宁的死没有关系了,自己喜欢他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毫无畏惧的对上陆轩的视线,目光一片坦诚,淡淡道:“哥。”
陆轩看了陆清浅一眼,接着抬眸看向她身旁的薛泽西。
薛泽西面容冷峻深邃,漆黑的眸子泛着冰冷而犀利的光,他像宣示主权一般伸手揽住陆清浅的腰,两个人只是看着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就这样无声的对峙着。
陆清浅心里不安的打起了鼓,她刚要说话,却被跟上来的沈冠初打断了。
“陆轩。”
闻言,陆轩这才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沈冠初,“我们走。”
沈冠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陆轩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反复无常过。
等到陆轩和沈冠初走远后,薛泽西才从那种满身戒备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对陆清浅叮嘱道:“以后离陆轩远点儿。”
陆清浅沉默着抿紧了唇,陆轩让她离薛泽西远点,薛泽西又让她离陆轩远点,而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堂哥,一个是她的男朋友,还真是让她有些为难,不过眼下,也只能应付一个是一个了,以后再慢慢调解两个人的关系吧。
她对薛泽西点点头,“知道了。”
晚上到了下班的时候,薛泽西提前给她打了电话,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处理,不能亲自去接她了,就让林煜过来接她回家,她忙说不用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薛泽西静默了好几秒,就在陆清浅以为他同意的时候,薛泽西却突然放缓声音,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说:“乖,听话。”
这三个字就像敲击在陆清浅心脏上一样,低声耳语的感觉顺着听筒传进耳里,好似一股电流穿过,酥麻的感觉从头发丝一直到脚底板,眼前好像冒出了一堆粉红色的泡泡,在空气中轻盈的飞舞摇晃着,晃得陆清浅大脑都短了路,在一片空白之后就下意识的顺着薛泽西说话:“……好,我、我知道了。”
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陆清浅的脚步都是虚浮的,整个人好似踩在云朵上,恨不得劈个叉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