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天黑的越发的早,不过晚上七点多,已经接近全黑。
幸而路旁路灯已亮,借着昏黄的灯光,远远的,褚易看到了站在墙角的那抹熟悉的身影。
也就是看到他的那一刻,褚易匆匆的步伐一顿,运动过后的薄汗迎着冷风渐渐散去,脸上那抹浅笑着的弧度,随着他目光慢慢凝固在嘴边。
波澜不惊的瞳孔一缩,发出一抹昏暗的光芒。
“你来干什么?”
对面浑身带着冷气的男人转过头,紧了紧身上的棕色西服外套,冻的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到褚易的瞬间,男人推了推眼镜,露出一抹柔和的浅笑:
“瞧你这话说的,当老子的来看看儿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说着他深深地看向褚易,片刻后缓缓地向他走了过去,男人伸出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怎料还没等碰上就被褚易嫌恶的躲开了。
褚易冷下脸,目光凶狠的对他开口道:
“你少恶心我,有话说有屁放。”
男人见状盯着褚易的瞳孔一晃,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然而眨眼功夫他又低笑了起来,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外套,随后转过头向四中校内望了过去,边看边咂嘴:
“啧啧啧,真是了不得。”
说着他回过头看向褚易,挑眉疑惑道:
“当初我还真是没说错你,我就知道你这个杂种东西命硬,就剩一口气扔垃圾箱都能爬出去活到现在,还他妈赚了那么多钱。”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抖着冻得发红的手抽出一颗叼在嘴里,他没有急着点燃,而是扬起一副毫不掩饰贪婪自私的嘴脸,看着褚易。
褚易喉结上下滚动,喉间发出一抹野兽般嘶吼声,双拳紧握。
他竟然还敢在生死边缘来回试探。
很好。
他又成功的勾起了他最不愿回想的那段灰暗记忆。
他带着嗜血的眸光垂下头,猛地看向霍勇,被汗水打湿的黑发被路灯映着幽光,眉弓上挑,双眼微阖,单薄的运动衫将他矫健的肌肉轮廓凸显的异常明显,看上去有些有些性感。
“我活着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他的声线压的特别低,还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
“不过就算你失望你也没机会了,既然当初你弄不死我,现在就更没希望了。还有,你应该知道我看到你有多恶心,所以你来这到底有什么目的,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我懒得跟你浪费时间。”
霍勇笑意渐失,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谦和的面部慢慢扭曲狰狞,眼底恨意了然,深紫色的唇紧紧的抿着。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知道你近几年没少赚钱,老子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也该还回来点了吧。”
“养?呵。”
褚易轻吐出一个字,随后忍不住仰头讥笑了起来。
从他记事起就没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干净整洁的衣服,每天陪伴着他的只有无尽的伤痛和淤青。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年复一年,随着男人恶趣味越来越多,他的生活越来越生不如死。
这些他都咬牙挺过来了,现在他还敢跟他提养育恩?
“你要我还,我倒是不介意吧当初你给过我的,我加倍还给你。”
褚易眸光幽暗的向霍勇迈了一步,而向来恶狠的霍勇竟然被他吓得后退了几步。
他扶了扶眼镜,嘴唇抖了抖,气急败坏的指着褚易咬牙道:
“你敢……”
褚易随意的嗤笑一声:
“多亏了您的教导,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子大,发起火来什么都敢做,怎么,要不要试试?”
霍勇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褚易那副恶鬼般的模样他相信他做得到,毕竟当年才几岁的时候他就已经露出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
他记得有一次他喝了酒,因为一点事心里不顺,刚好褚易母亲在家,他一把将她从卧室拖到卫生间开始暴打。
当时不过才五岁的褚易见状虽然害怕,却还是跑了过来,趁他不备在他大腿上狠狠地咬住,疯狗一样不松口。
任凭他怎么打,他始终不松口。
最后直到他打累了,才将奄奄一息的他从腿上扯了下来,之后的三天,为了惩罚他霍勇将他独自一人关在楼下不足十平米的仓房里。
那仓房里只有门上有一小块窗口,里面堆积着陈年旧物,时刻散发着浓浓的霉气。
小小的褚易满身是伤,没有一口水一口饭,足足熬了三天。
然而就是这种情况下,他从未开口求过一次饶,说过一句软话,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也是再咬上霍勇一口。
想到这霍勇心里一惊,他竟然忘了这个少年那记仇的本性,还当他是几年前的小男孩随他摆布。
不过就算他长大了又能怎么样?
既然他当年能治得了他,那现在就依然可以。
霍勇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你动手啊,有种就杀了我,不过只要你敢动我一下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你那个贱人母亲了,我会让你们母子永远生活在恐惧里,生不如死!”
一提到那个放浪到没有自尊心的母亲,褚易眉头一皱,脸色越发难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年未见,随着时间的推移,霍勇竟然变得更加疯狂。
褚易抬眸望着他,半晌后突地一笑,暴躁又野气的开口,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