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莹嫔的话,宁煦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莹嫔这人有时说话难听了一些,但她不得不承认,莹嫔说的很对,恐怕皇后真的是被和珅威胁了,才会如此吧。
皇后的死活,她可不会管,她不是庙里的菩萨,对自己的杀母愁人,她能忍耐到今日已经是奇迹了。
如今为了二阿哥选福晋一事操心,完全是因为自己和二阿哥是儿时的玩伴,与旁人没有半点干系。
宁煦可以看出,二阿哥是很喜欢长相活泼可爱的倩熙的,奈何她太嚣张又是和珅的侄女,皇家根本不敢要她。
众人不知道的是,为了让自己的侄女成为绵宁的福晋,和珅可是煞费苦心,不仅求太上皇下旨,还用往事威胁皇后,自己更是亲自威胁各重臣家选丑陋的女儿入宫,即便有长相出众的,便以病了为由,未进宫挑选,至于户部尚书的女儿媛夏,那完全是漏网之鱼。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太上皇今儿个身子不好,日上三竿还未起身,自然不能前去,否则又会是另一种结局了。
入了冬,天越来越冷了,众人整日呆在毓庆宫中,哪儿也不敢去,今年的雪很大,没日没夜的不见停。
皇后自打上次晕厥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入了冬还咳嗽不止,汤药一日没断,到了年关家宴,虽勉强到了,但脸色十分难看,那一声声咳嗽,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正月初,天气渐渐回暖,众人也开始在宫中走动了。
西偏殿中,宁煦正与芙蕖一块喝茶,姐妹二人也小声说着帖己话。
“今儿天虽不算冷,但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万事要小心才是,怎的进宫了?你要当心身子才是。”宁煦看着芙蕖笑道。
“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有额娘操持,瓜尔佳氏也完全没了地位,我整日闷在府里也不成,便入宫瞧瞧你。”芙蕖笑道。
“姐姐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宁煦笑着点了点头。
“前些日子,我回了一趟尚书府看阿玛,他老人家身子很好,只是看着比从前衰老了许多,头上都生出华发了。”芙蕖有些担心道。
“阿玛定是因为乌拉那拉氏的事儿烦忧,因此才会身心疲惫,昨儿个皇上说要派人去直隶等地代天子巡视,我寻了个机会向皇上举荐了阿玛,皇上已经应允了,圣旨这两日就要下了。”宁煦虽然从未感受过属于阿玛的爱,但她还是做不到完全不管恭阿拉这个父亲。
“妹妹,你好生糊涂,有道是后宫不得干政,你向皇上举荐了阿玛,若是被有心人知晓了,那可就罪责难逃了,更何况伴君如伴虎,皇上现在是疼爱你,由着你,万一以后有个好歹,你可就危险了。”父亲看着宁煦,一脸焦急道。
“若凡事都能考虑的这般周到,那任何人都不会犯错了,姐姐,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往后的事儿,谁也预料不清楚,我只想看着你们都平安无事。”宁煦上前一步,握着芙蕖的手笑道。
“唉……是我和阿玛拖累了你。”芙蕖面带内疚道。
“姐姐万万不要如此说。”宁煦轻轻摇了摇头,在她心里,没有什么能比身边的人更重要了。
二月初二,皇帝果然下旨命恭阿拉为钦差大臣代天子巡视直隶山东等地。
就在恭阿拉走后不久,后院的拆房外,负责看守的四名家丁吃了送来的饭菜后纷纷昏倒在地。
“额娘。”恭阿拉的大儿子盛柱从藏身之地跑了出来,到了柴房外头,拿出手里准备的砍刀猛的砍着被木条封死的门。
“谁?谁在外头?”屋内的乌拉那拉氏颤声问道。
“额娘,是我。”盛柱一边应着,一边将门给砸开了。
乌拉那拉氏被关在柴房外头已近一年了,常年不得见天日,甚至不能梳洗的她浑身恶臭,身上的衣服也看不清原来的颜色,黏糊糊的粘在身上,上面满是泥土和草。
“盛柱,盛柱,你终于来救额娘了,你终于来救额娘了。”乌拉那拉氏看着儿子,猛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儿子今年已经快十八岁了,去年自己被关着的岁月里,儿子娶亲了,还在朝廷里找了份差事,她这个做额娘的很欣慰,可……唯一让她难过的是,近一年了,她连两个儿子的面都未见过,而且最可怕的是,她在这儿过着暗无天日。
恭阿拉,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竟然将她当猪狗一样养着,日日给她吃的都是剩菜剩饭,柴房里最里头只有一个很简陋的茅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每日吃着最难以下咽的东西,一年来从未换过衣裳,从未梳洗过,还没有一个人与自己讲话,这样的寂寞都快将她逼疯了。
“额娘,对不起,是儿子来晚了。”看着原本高贵美丽的额娘头上全是一丝丝的银发,看着额娘脸上生出来的一道道皱纹,看着她这落魄无比的样子,盛柱心疼极了,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他真的忍不住了,抱着额娘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