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把澡,上楼的时候房间的灯还亮着,邢武毛巾挂在肩膀上,穿着夸大的T恤靠在门口,晴也坐在床头戴着耳机,膝盖弯着,上面放着一个本子,边听边写。
邢武一边用毛巾揉着头一边对她说:“老街那边有个厂子的服务器不运作了,之前的技术工搞不定,我看钱不错就接了这个活。”
晴也没理他,依然低头在纸上写着东西。
邢武干咳了一声,继而说道:“舒寒是中间人,她认识不少老板,所以经常介绍活给我,她拿介绍费,我跟她算是合作关系。”
晴也在纸上写完最后一排,抬起眼皮看着他。
邢武嘴角挑起一丝笑意:“你是不是看不到我睡不着啊?”
晴也抄起手边的枕头就朝他砸去:“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邢武稳稳地接住她的枕头,柔软中带着属于她的香气,他走到晴也床边把枕头还给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裤子:“你看这是什么?”
“运动裤啊。”
邢武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是异于常人的大长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回来睡吗?你试试腿在地上放一夜什么感受?”
晴也莫名觉得好笑,然后她当真抬起头盯着他笑了起来,邢武无奈地说:“所以你能不能照顾下我的大长腿。”
晴也抬眸和他对视了几秒,眼神微微眯起带着审视,邢武倒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于是晴也起身将那些学习资料搬到了写字台上,邢武慢慢绕回了自己的床,躺了下去。
没一会,晴也就把灯关了。
不知不觉晴也住在邢武家已经快三个月了,从夏走到秋,从最初和邢武待在一起就炸毛,到现在竟然还能和谐地在一个房间过夜。
这是晴也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在同个房间过夜,虽然隔着一层帘子,可晴也似乎能感受到邢武强有力的呼吸,那是种很微妙的感觉,尽管晴也翻来覆去各种不自然,可内心却升起一种莫名的安定,这两种矛盾的感觉顺利让她失眠了。
一直到帘子旁边的手机光线彻底暗了,她才慢慢睡着。
接下来的几天邢武很忙,他一下子接了好几个活,忙得连白天的课都翘了,晚上也总是很晚回来,但是晴也睡觉也很晚,所以她习惯给他留盏灯。
每当夜里邢武骑着摩托回来的时候,看见晴也屋里还亮着灯,总会有种隐隐的温暖,这种感觉邢武似乎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谁给过他,所以即使他忙得再晚也总会赶回来。
但其实他脏兮兮的一身回来,洗个澡回房,晴也往往已经睡了,也基本上说不上一句话。
学校最近倒是即将迎来一次大型演讲,还提早拉起了横幅,搞得很隆重,说是要迎接一批外国人,这批外国人是县城开发区那边才拉来的合资企业的员工,县领导高度重视,毕竟这破县城要发展,为了合资企业的落地,还特别开出了很多优惠政策,当然也包括要解决职工子女的上学问题,因此特地组织这帮外国家长对当地高校进行参观。
主要参观对象就是金隆中学和鞍中,金隆中学那边也提早就开始做了准备工作。
鞍中校领导为了不逊色于金中,这几天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演讲稿,从学校历史到教学理念再到师资力量做了一份详细的汇报内容,还特地把几个英语组的老师召集在一起,针对中文演讲内容进行翻译。
而且据说英语组的老师还推举了口语最好的Miss余,担任当天的英文稿演讲师兼校长的随行翻译。
这件事晴也是怎么知道的,是当天下午Miss余就偷偷找到了晴也,让她帮忙看下演讲稿翻译内容,Miss余知道晴也是从国际学校出来的,光她那一手漂亮的英文字体和英语成绩,学校找不出第二个。
晴也过了一遍稿子,圈出有几个语境用法不当的词句,然后将替换的语句清清楚楚标注在旁边,并给Miss余解释了一番。
晴也从幼儿园开始上的就是国际幼儿园,班上黑人白人都有的那种,老师上课也是中英文混着来,所以等她幼儿园毕业后,已经可以毫无压力地用英文交流。
加上后来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所以她多多少少清楚一些西方背景和历史文化,在演讲内容中加一些西方人熟悉的元素,引经据典,比干巴巴地翻译过来生动多了,也能起到一定的互动作用。
她向Miss余解释完后,Miss余顿时感觉醍醐灌顶,这种文化差异如果不是长期跟外国人待在一起,要他们这些应试教育下出来的老师是没办法跨越思想鸿沟的。
然后晴也让Miss余念一遍给她听听,前面一些发音不准的地方晴也尽量纠正,但当听到Miss余把iportant念成ipotent后,晴也再也不淡定了。
Iportant是重要的意思,而Miss余念的这个ipotent是指性无能,所以一句话的意思本来是欢迎一群重要的客人,成了欢迎一群性无能的客人,晴也直接出了一身冷汗。
委婉地向Miss余解释过后,这个中年妇女也感到一阵羞愧,临走时,晴也肉眼可见Miss余异常慌张,让她批批卷子写写题目没问题,要临场翻译估计对她来说亚历山大,晴也都为她捏把汗,就祈祷她那天能把iportant念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