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李西宁想了想,从兜里拿出了一包五颜六色的糖,但是伸手掏兜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胳膊都被冻僵了。

这糖是她下午进校门前在门口小卖铺买的,老板的自制糖,夹心水果口味,她很喜欢,平时上学的时候经常会买上几颗放在兜里。

今天是她最后一次回学校,于是就一次性买了一大包。

她打开了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了一颗粉红色包装的糖果,是水蜜桃口味的,声色温和对他说道:“吃颗糖吧,吃完嘴里就不苦了。”

刚大哭过一场的人,嘴里都会苦涩的像是喝了中药。

刚开始陆宇翎还挺不领情,没接那颗糖,甚至看都没看李西宁一眼,看起来依旧处于一种自闭状态。

李西宁也没觉得尴尬,轻叹了口气,把那颗糖放回了透明包装袋里,封上袋口后,她将整包糖放在了陆宇翎的脚边,最后对他说了句她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语气轻柔、温和,但却带着十足十的坚定和穿云破雾的力量。

言毕,她起身从楼梯上站了起来。

天黑了,她要回家了。

四肢都被冻僵了,下楼的时候她的行动还有些迟钝和趔趄。

然而当她下到缓台处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陆宇翎的声音,因为哭得时间太长了,他的嗓音变得暗沉嘶哑,但李西宁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那一刻李西宁简直崩溃到了极点——咱俩同班一年,你竟然不知道我叫什么?我到底是多没存在感啊。

但她还是转过身,回答了问题:“李西宁。”

楼梯间虽然没有亮灯,但是外面的雪却反射了光,所以他们彼此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对方的脸庞。

紧接着,陆宇翎又问:“哪几个字?”

李西宁:“木子李,西北望长安的西,安宁的宁。”

陆宇翎蹙起了眉头,迟疑地问:“我们一个班?”

李西宁:“……”怪不得不知道我叫什么呢,合着压根不记得我和你是同学……

咬了咬牙关,李西宁冲陆宇翎点了点头:“恩,一个班。”

不过很快就不是了——但是她并没有对陆宇翎说这么多。

之后陆宇翎没再说话,再次陷入了沉默状态。

李西宁犹疑了一下,最后说了句:“再见。”

十二三岁的孩子心总是软的,离别前难免会有伤感,更何况是转学去陌生的异乡,她刚才之所以留下陪他这么长时间,除了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之外,也是想在自己离开故乡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所以这声“再见”即是对陆宇翎说,也是对这所学校说。

她希望陆宇翎也对她说声“再见”,这样她的伤感情绪会被抚平很多。

但是陆宇翎并没有回应。

李西宁很长时间也没有听到这声“再见”,失望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她就跟着她妈去了东辅,在东辅六中上完了整个初中,直到上高中,她才跟着她妈重新回到西辅。

两年半的时间不短不长,这件事也已在时间的流逝中被冲淡了不少,陆宇翎这个名字对她而言也成了过去式。

但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会与陆宇翎重逢,高中开学第一天,走进教室看到陆宇翎的那一刻她就震惊了。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当年身高刚刚一米七的精致boy已经在青春发育这条跑道上甩出了她好几圈,少年越发的俊朗帅气,五官和皮肤依旧如玉雕般完美,身高却蹭蹭蹭的往上窜,身材越发的高大挺拔,一双大长腿让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曾经他只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现在她的个头才刚刚到他的肩膀。

莫欺少年穷。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当年的那个沉默寡言独来独往的三好学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个越来越浑的叛逆少年,除了学习外,逃学旷课打架样样精通,越发的叛逆不羁,越发的暴躁乖戾。

所以初重逢之时,她除了不敢认他以外,还不敢跟他说话,而且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她一直装作不认识他。

但是每晚放学后,他总是一路跟在她身后。

他们都是骑车回家,她骑得快,他也跟着骑得快,她如果骑得慢,他的速度也不会快,总是会跟她保持一定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李西宁特别害怕,还以为陆宇翎对她心怀不轨。

直到某晚她骑车回家的路上被一帮小混混堵了,陆宇翎从她身后飞驰而来,直接撞翻了两三个小混混,紧接着从路边拎起了一块板砖以一敌十打跑了一帮混混,她才发现,陆宇翎并没有变坏,只是单纯的叛逆了而已。

不过那天晚上她确实被吓傻了,最后还是陆宇翎帮她把自行车从地上扶了起来。

当她回神后,先忙不迭地对他说了生“谢谢”,而后又着急忙慌地询问:“你没事吧?”

陆宇翎本来想说没事,但话到嘴边了,又改成了:“他们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没事?”

李西宁又担心又愧疚:“你哪受伤了?严不严重?用不用去医院?”

陆宇翎伸出了右胳膊,上面开了一道一厘米长的小口子,表皮伤而已,只出了点毛毛血,但他却煞有介事:“我都流血了,怎么不严重?”

其是陆宇翎心里特别后悔刚才怎么就没让那帮小混混打几下?但凡是被打了几下,现在也不至于硬着头皮用这点皮毛伤充数。

李西宁看后只有一个想法——这要是再晚几分钟让我看,是不是就好了?

但人家好歹是为自己受的伤,她也不能嫌弃人家伤势轻微啊,于是就从书包里拿出了常备的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他贴在伤口上。

谁知道陆宇翎还演上瘾了,不停地喊疼疼疼,一边嗷嗷还一边观察李西宁的脸色,通过她的表情来判断自己的戏过不过,所以嗷嗷地还挺像那么回事。

李西宁还当他是真的疼,内心一边愧疚着,一边想:“这么怕疼还天天打架?真是个叛逆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