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云飞微微一怔,只是苦笑:“儿子既不是长子,也非嫡子,这些年来,父皇也从未委以重任,建功立业?”说到这里,祈云飞有片刻的停顿,自嘲道:“建的什么功,又立的什么业?”
听儿子的话音中隐有萧瑟之意,闻妃心下不忍,只缓步走在祈云飞身边,握住了儿子的手。
“云飞,听母妃的话,你且跟随梁王去北境,往后的日子还长,先前母妃一直要你韬光养晦,避开梁王和楚王的风头,而眼下,你父皇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你必须要为大祁立下功劳,今后才能服众。”
听的母亲话音中的隐意,祈云飞微微蹙眉,与闻妃道:“母妃,儿臣不明白,有大哥和三哥在,今后无论如何都落不到儿子头上。”
“云飞啊,母妃甘愿付出一切,去为你筹谋,你要相信母亲。”闻妃眸光深远,她在儿子身边轻轻俯下身,看着祈云飞那酷肖自己的容貌,眉目间满是慈爱之色。
祈云飞听着母亲的话,念起母亲要自己随着长兄一道前往北境的事,终是点了点头。
闻妃见儿子答应,面露欣喜之色,只抚上祈云飞的发顶,柔声唤了一句:“好孩子。”
梁王府。
夜色已深了,如意蜷在丈夫的怀里,听着丈夫均匀的呼吸声,心下一片安定。
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从丈夫怀里起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轻轻的点了一盏灯。
祈云义早已察觉了她的动静,待她离开后,男人方才睁开眼睛。
如意坐在桌前,就着烛光,就见如意的小脸上满是认真之色,竟是在在那里抄写着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启蒙。她写的很用心,就连祈云义走到她身后,她也没有发觉。
祈云义看着这一幕,倒是有些无可奈何,他握住了妻子的双肩,道:“不睡觉跑来写字?”
如意一怔,回头一看,就见丈夫站在自己身后,她有些慌张,说道:“夫君,我把你吵醒了吗?”
祈云义摇了摇头,在她身后坐下,一手将她带到怀里,他看了一眼如意的字帖,就见上面的字迹虽仍有些幼稚,可比起之前的鬼画符已是有了许多的进步。
“写的不错。”祈云义面露微笑,低声赞了句,说完,另一手则是握住如意的手腕,手把手的教她在纸上又是写了一阙字。
与祈云义的字迹一比,如意更是觉得自己的字扭的不成样子,只赧然道:“我的字还是要多练练的。”
祈云义搁下笔,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媳妇,问她道;“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睡觉,大半夜的爬起来练字?”
如意绞着手指,有些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祈云义晓得她的心思,见她这般努力的看书习字,男人心下不忍,只是叹道:“如意,我和你说过许多次,你不用觉得自己身份卑微,更不用担心我会嫌弃你。”
如意摇了摇头,她抬起头向着丈夫看去,她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一字字的告诉丈夫:“夫君这样对我,我不会觉得自己身份卑微,也不会担心夫君嫌弃我,我只是想让别人觉得,我可以陪在你身边。”
不论你是谁,我都可以陪在你身边。即使你是人中龙,而我却不是人中凤,可我却还是不自量力的,想要离你近一点,能够陪在你身边
听着妻子的话,祈云义心中一动,他抚上如意的后颈,凝视着她的眼睛,道:“傻子,咱们过咱们的日子,不用管别人怎么想。”
如意眼瞳中蕴着氤氲,她望着面前的男人,轻声道:“夫君,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我没读过书,也不会写字,但是我可以学,我只求夫君可以等一等我,等我追上你”
如意说到这,只觉得说不下去了,她的鼻子酸酸的,只低下了头,不敢去看祈云义,怕他会看见自己的眼底的泪光。
祈云义听着如意的这番表白,只觉心中一涩,他抱住了如意的身子,一瞬间却不知还说什么,只得吐出了三个字:“傻如意。”
如意也是环住了他的身子,两人依偎片刻,就听祈云义说道:“再过不久,我就要领兵前往北境,如意,你与我一道去。”
如意闻言,从丈夫的怀里抬起头,“夫君要去打仗吗?”
“嗯,和漠格人。”祈云义没有丝毫隐瞒,念起连年战乱的边疆,念起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男人目光深敛,是不为人知的无奈。
“夫君,一定要打仗吗?不打可以吗?”如意虽然对军政上的事一窍不通,可也晓得每一场战争,都会死去很多人。
“这世上,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祈云义黑眸微微暗沉,他握住了如意的手,道:“这场仗,没人想打,却不得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