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身上的伤都只是皮肉伤,旬伯已经给他上了药,你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祁云飞说到此处,便是停了下来,他想起如意身上的那支箭,那般触目惊心,若那支箭簇稍微再往里深个一点点,她这条小命,哪里还能保住。
“一定要好好养着,不然以后,很容易落下病根。”祁云飞声音温煦,听在人耳里如沐春风,而他的那一双凤眸更是灿若星辰,如意看着,只觉他的这一双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好看。
如意轻轻点头,伤口处仍是不时传来阵阵剧痛,便是这股子剧痛,倒是让她越发思念起丈夫,希望祁云义能陪在自己身边。
倦意袭来,如意只觉眼皮越发沉重,就连祁云飞的身影也是渐渐变得模糊,她闭上眼睛,又是沉沉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睡到了深夜。
如意醒来时,就见屋外一片漆黑,屋子里燃着灯,四下里都是安静极了,床前却是坐着一个男子,察觉到她醒来,那男子顿时倾下身子,坚毅的眼底是惊喜之色。
“如意。”祁云义轻声喊着妻子的名字,刚看见他,如意的鼻子就是酸了,她躺在那儿眼泪丝丝的看着丈夫,过了一小会儿,如意才动了动唇瓣,很小声的说了一句;“夫君,我疼。”
祁云义听了这话,心头顿时一紧,他先前戍守边疆时,也曾受过箭伤,待箭簇取出之后,无人会比他更清楚伤口处的剧痛,此时听着小媳妇呼痛,只让祁云义疼惜不已,他小心翼翼的将如意的身子轻轻地抱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肩上,他握住如意的手,看着妻子毫无血色的小脸,却是忍不住斥道;“我还没有问你,自己既没有武功,身子又不好,何苦要替我挡那一箭?”
如意因着疼痛,整个人都是没有丝毫力气,又听得丈夫这般训斥自己,虽然晓得他是因为心疼,可还是觉得委屈,忍不住就要掉眼泪。
见她哭了,祁云义顿觉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不免十分懊悔,他为她拭去了那些泪珠,只叹道;“这一箭虽是中在你身上,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他这一句声音极低,却透着无尽的怜惜与深情,如意听在耳里,却是连眼泪都忘记掉了,她看着丈夫,就见祁云义面色苍白,显是一连几日都不曾好好歇息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下颚的胡茬也是冒了出来,如意瞧着,原先的委屈烟消云散,对他的心疼取而代之。
“你的伤”如意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却还是记得丈夫肩头和腹部的伤口,祁云义听她说起,便是攥紧了她的手,与她道;“已经好了。”
如意只是不信,有心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可重伤下,她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秦云义看出了她的心思,便是握住她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肩,而后又是落在了自己的腹上。
如意察觉到他的伤口已是包扎好,也不曾往外渗血,如意看在眼里,才觉得微微舒了口气。
祁云义见她到了此刻,还是惦记着自己的伤,心头只说不出是何滋味,他轻手轻脚的将如意放回床上,自己则是在一旁守着,与她低声道;“睡吧,我就在这里守着。”
如意看着丈夫眼睛里的血丝,只是不舍,她张了张嘴,软声道;“那你在我旁边睡,你陪着我,我才能睡着。”
祁云义听在耳里,心便是软了,他担心会碰到如意的伤口,躺下时分外小心,他伸出胳膊揽住如意的身子,低声哄道;“睡吧,我陪着你。”
如意胸口处的伤仍是疼的厉害,撕心裂肺似的,她忍着泪睡在那儿,不愿让丈夫担心,只温温软软的说了句;“我会快快好起来的。”
祁云义心下一叹,他俯下身轻轻的抵上了如意的额头,温声道;“疼就喊出来,没人会笑话。”
如意吸了吸鼻子,却什么也没喊,她看着丈夫,却是说了句;“夫君,你给我唱支歌吧。”
祁云义听得小娘子的这个要求,便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无奈道;“我哪里会唱歌。”
“小时候,娘亲还没去世,她哄我睡觉时,都会给我唱歌的。”许是在剧痛的折磨下,如意显得越发孱弱,想起了母亲,一双眼睛更是水汪汪的,看着祁云义时,只让他的心瞬间疼了。
“好,我给你唱。”祁云义怜她幼年丧母,如今为着自己又伤重在身,心中怜惜还来不及,又哪里还舍得拒绝,他为如意掖了掖被角,自己则是侧躺着在妻子身边,见如意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祁云义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支戍边时曾听过的小调。
那是一支戍边的士卒们怀乡时所唱的歌,曲调低沉哀怨,满是思乡的哀愁,那样深,又那样远。
如意静静地听着,她从未去过边疆,可听着丈夫的歌声,她却仿佛看见了那些在凄清的月色下,吟唱着乡愁的士卒,他们一个个望着家乡的方向,身影孤独而凄凉。
屋外。
“卑职倒从未想过,大皇子居然会唱歌。”守夜的侍从听见里屋中隐约传出的声音,脸庞上便有惊诧之色闪过,他望着屋子里的灯光,与祁云飞低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