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青梅瞬间就警惕起来,当时就转了好几圈,没能找到那头陌生虎,无奈只能叮嘱了裙子一番,然后就下山了。
因为还肩负着守墓的任务,化雪以后青梅频繁上山,也没人觉得奇怪。
早上,赵三明没有上工,今天他准备去张大海那边看看,经过一个冬天的消耗,家里缺的东西有点多,肥皂啊洗发水啊油盐酱醋啊,都需要补充。
另外,开春后青梅又一次性拿到了冬日里四个月的工资,整整两百块钱,要是张大海那边能弄到大米面粉啥的,赵三明也准备买一点回来。现在青梅已经不会自己把钱全部捏在手里了,因为负责采买的都是赵三明,他又一直表现良好,青梅就把大部分钱都给了他管着,该买什么就买。
当然,要是敢随便买些跟“吃”无关的东西,那赵三明也得有洗干净脖子等挨揍的觉悟才行。
难得是个悠闲的日子,赵三明当然要把狗子也带上,于是青梅就准备再上山,确定一下那只陌生虎还在不在。
要是换了陌生虎出现的地方是旗杆领地附近,青梅还不会这么紧张。
裙子在外面如何厉害凶残,青梅管不着,可在她面前,裙子就是个大可爱。
饶是青梅这样冷心冷情的人,对总爱粘着她撒娇的裙子,感情上还是有些不同的。
上山已经成了日常,青梅三两下就带齐了装备,不外乎就是绳子弓箭火柴毛皮大衣这几样么。
这次青梅没带菜刀,一般自己山上的时候,青梅都是不带这玩意儿的,杀野兽,用她的双手更方便快捷。
早上出发的时候,赵三明还念叨着要给青梅弄把好用的匕首,青梅没当回事,等他带着狗子走了以后,自己收拾好东西,口粮都不需要带,直接就轻装备好,转身锁好门就出了院子。
虽然春耕结束了,可地里的活儿却还没完,社员们也希望多挣些公分,好让自己在今年秋收的时候多分几捧粮食。
一路上,青梅走过田间地头,有不少人抬头朝青梅打招呼。
不远处,江红军正在手把手教罗敏他们四个知青干活。
虽然也对这四个知青的表现很不满,可每次要发火的时候江红军都让自己想一想王家卫,瞬间就又有了耐心继续教导罗敏四人。
罗敏他们四个人也是十分辛苦,哪怕是两个男知青也是如此。
毕竟是从来没干过农活的人,连手掌心里都没老茧,这段时间可是被搓磨得够呛。
他们也羡慕阳臻跟韩江两个老知青,那两人,就算是春耕的时候,也是上半天课干半天活。
可他们也知道,人家没理由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们,现在他们盼望的也就只有支书这里能再想个啥法子,给他们也安插个轻松点的工作。
这样,也好让他们的知识有点作用。
要不然,四个知青就总感觉自己下乡插队简直就是吃白干饭,没啥卵用。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就追求个实现自己的价值,为社会,为人民,为祖国,尽些许绵薄之力。
要是让他们就在大岗屯种庄稼打猎,总归是有些不得劲儿。
江红军现在可没功夫想那许多,他琢磨的是夏天之前能不能要来一批救济粮啥的。
抬头看见青梅,江红军抬手挥了挥胳膊,笑着打招呼:“青梅丫头,咋又山上了?”
青梅半点犹豫都没有地说:“前两天发现有个地方的泥巴松动了,不去看看情况没办法安心。”
其他的详细话语没多说,四个新知青也知道青梅有个巡墓的工作,不过并不知道古墓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龙凤山说是一座山,可绵延不知几千里,人走进去了,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哪还能轻松地找到路啊。
江红军点点头,没再多说啥,让青梅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在屯里人的认知中,总是往山里跑可不是啥美差。
这边厢,晓玲忍不住看着青梅离去的背影感慨:“还是青队长啊,进了山肯定想吃啥就能打啥。”
这话说得另外两个男知青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罗敏也不由抬头看向青梅的背影。
江红军哼笑一声:“真以为山里的野兽都是吃素的?青队长进山就她一个人,风餐露宿不说,白天晚上都没办法睡踏实觉。你们要是觉得好,你们也能去。”
这话一出,四个知青老老实实埋头重新干活。
其实想一想,换了他们,肯定走一步都要战战兢兢。
春耕的时候他们也是去林子里扒了黑泥土的,亲眼见识过森林里的各种虫子,里面还有不少有剧毒的危险蚊虫。
边沿经常有人烟的森林里都这样了,那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里肯定更多危险的蛇虫鼠蚁野兽猛禽。
光是想一想,他们就忍不住头皮发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青梅走到村口要进林子的时候,不远处站着不动的一个人影忽然跑了过来,目标明显地冲着青梅。
这让青梅有些疑惑,不由停下脚步,侧身扭头看向来人。
来人是赵银花,跟之前的狼狈憔悴相比,现在的赵银花精神了不少,甚至本来饿得有些脱相的脸颊都丰盈了起来。
跑近的时候,还带来了一阵香风。
青梅闻出来了,是上海牌雪花膏的味道。
视线在赵银花细嫩了不少的脸蛋上顿了顿,又在对方新棉袄新夹裤以及解放牌胶鞋上转了一圈,青梅确定,赵银花在短时间内,一定是发了笔横财。
梳着两条黑辫子,打扮得跟出嫁前的娇花似的赵银花见了青梅,脸上露出了亲昵的笑:“梅子,你是要上山吗?真巧,我刚好在河边走了走。”
青梅没说话,只是把视线落在了刚才赵银花站着的位置。
那里的地面上,正掉落着不少被人扯断的枝叶花瓣,显见是刚才有人站在那里太久了闲得发慌,于是手上随意扯了这些个路边的植物来解闷。
赵银花顺着青梅的视线看过去,眼皮子一跳,也发现自己的说辞有点不妥当,连忙补救:“刚才我还跟来河边洗衣服的翠花聊了老半天,没想到刚准备回去就碰见了你。”
青梅抬眸看了赵银花一眼,没说翠花正在地里背泥巴垒土坎呢。
赵银花三番两次这样找借口掩饰自己特意等在这里,青梅再傻也明白对方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意图。
对人,青梅向来是不忌惮以最险恶的心思来看人心的,更何况是揣测的对象是赵银花这个从来没有对她怀有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