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头顶灌风,还可能会漏雨,其他的啥毛病都没有,连门都刚好找到块木板给替代上了。
等到安顿好张大海,赵三明跟青梅冒着越发寒冽的夜风下山,走到半路上,摸着手腕上刚扣上去没多久的上海牌手表,赵三明忽然醒悟过来。
“不对啊,海哥不是说一件事吗?”
赵三明掰起手指头,嘀嘀咕咕数起来,“去镇上打探消息,去梁山村儿……”
自认脑子不是很聪明的青梅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补充插刀:“联系到了他家里人,回头你还要负责两边来回的联络。”
赵三明登时傻眼了,站在那里好半晌没动。
眼看着青梅越走越远,背后森林里传来一阵狼嚎,赵三明打了个哆嗦,连忙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要不然明天我回山上把手表还回去?”“哎呀不行啊,这可老值钱了,卖出去怎么也能有二百块钱。”
呜呜的风声里,赵三明絮絮叨叨翻来覆去车轱辘似的废话渐渐被吹散。
回了家后,关上门,外面的寒风就被拒之门外了。
即便是青梅也松了口气,感慨了一声今晚的风好冷。
青梅不回应都能说得兴致勃勃的赵三明当然立马接了话头,顺势感慨:“可不是,我记得这样的降温,就我小时候几岁的时候遇到过,当时好像我才八、九岁,头天在外面玩泥巴的时候还穿短袖,睡了一觉起来外面就下了层雪沫子。”
话痨的人大概都有一个共同点,逮到一个自己知之甚详的话题,就会控制不住的吧啦吧啦越说越多。
赵三明一边忙活着给青梅拿毛巾打热水一边回忆:“那年屯里也是像今天这样,忙到半夜都还热闹得很,我哥当时也去帮忙了,还拿回来了一块肉干。”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尝到嘴巴里有肉干味才知道我哥头天晚上给我喂了肉,哎哟那时候可悔死我了,还闹我哥不该在我睡着的时候喂我吃东西,害得我都记不得肉干是啥味儿。”
“那时候我爹都死了有两年了,家里穷得叮当响,秋猎分到的肉不多,为了填饱肚子,全都被我娘拿去换钱买杂粮麦麸了,好不容易吃回肉干吧,还叫我睡梦里给糟蹋了。”
说起往事,赵三明语气里还是满满的后悔懊恼,脸上却不自觉的带笑。
这样普通的亲人间的小事回忆,让青梅觉得有些暖和,听完了忍不住开口:“你哥对你挺好的。”
把装热水的木盆放到青梅脚下,赵三明感慨地长叹一口气:“是啊,是挺好的,明天等你们上山打猎去了,我就去帮娘劈柴挑水。”
家里有个狗子需要人照顾,加上他们家已经有了青梅这个主力军,所以赵三明是不用跟着秋猎队上山的。
以前赵三明对许大河满肚子埋怨,怨他掏钱不痛快,怨他不给自己饱饭吃,怨他结婚生娃了只顾自己的小家庭,都不管自己这个弟弟了。
甚至还想过果然不是一个爹妈的,要是一个爹妈的亲大哥肯定会对他如何如何好。
现在赵三明回头再看看曾经的自己,真够混账的。
青梅也不管赵三明如何对待他自己的亲人,哪怕赵三明要拿食物去接济秋老太等人,只要别乱动属于她的那份就可以了。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也洗好脸烫好脚相继进了里屋。
狗子早就睡着了,毕竟从林场那边一来一回,还是要费两个多小时。
小孩子觉多,一开始一个人在家还有点害怕,可听着外面屯子里热闹的响动,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青梅照常上了炕,躺在属于她的里侧位置上。
赵三明拖拖拉拉上炕,可脱完衣服,却迟迟没有躺下。
故意坐了片刻,赵三明迟迟没能等来青梅的询问,扭头一看,青梅都已经摆好姿势闭上眼睛,眼看着就要入睡了。
见状,赵三明也顾不得矜持了,开腔声音弱弱地喊青梅:“梅子,我那床棉被给海哥了,今晚上没盖的,你看这么冷的天儿……”
话没说完,可意思表达清楚了,不就是想要盖青梅这床棉被么。
若是以前,别说盖了,就是碰一下赵三明都要被一脚踹下炕。
不过现在嘛,青梅想了想,说:“那你盖这床吧,不过不准抢被子。”
至于万一抢了被子会有个什么下场,不用青梅明说,赵三明瞬间就能想到,自然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放心吧梅子,我睡觉老实得很!”
如愿蹭到了青梅的被子,简略一说,那就是等同于钻了一个被窝啊。
赵三明很高兴,赵三明特高兴,黑暗中闭着眼睛的他都忍不住乐出了声儿。
听见这古怪笑声的青梅皱了皱眉,呈八字形自然分开的右脚动了动,犹豫了一下,到底决定这一次先忍了。
同时暗暗决定,如果他再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那就不怪她太冷血无情了。
在别人那里是事不过三,在她这里,就是是不过一。
窗外呼呼的大风刮得越来越起劲,时不时有附近树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等了一会儿,没再听到赵三明笑出声,青梅渐渐放松了紧绷的右腿肌肉,意识沉沉浮浮间睡着了。
明天就要山上,所以今晚青梅决定不去看旗杆跟裙子。
而在青梅不知道的龙凤山龙眼泉群附近,旗杆跟裙子照常半夜醒来。
没等到“饲养员”投喂,已经长大了不少的两只小老虎也不在意,悠闲地逮住了两只兔子,一虎分吃一只,而后精神奕奕地开始像青梅训练它们那般呈三角形路线继续往前迁徙。
相比起悠闲散漫的裙子,旗杆更加警戒,时刻都在注意着附近的动静。
忽然,旗杆两只圆耳朵竖了起来,凝神仔细听着某个方向的声音。
等确定那就是跟“饲养员”说的话有些类似时,旗杆没有贸贸然跳出去,而是用身体撞了下裙子,示意妹妹跟自己一起潜伏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