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忽然反应过来,再次转身去推贺老爷子,风越来越大,贺老爷子低咳了一声,秦嫣弯腰将他身上的毯子裹裹好,贺老爷子笑道:“丫头倒挺仔细的。”
秦嫣委屈地说:“那不是给他调教出来的嘛,最后还被骗了。”
她负气地回头看着在场中御马疾驰的身影,听见贺老爷子声音有些虚弱地说:“他八岁的时候遭遇海难,被送回国没多久,肺部感染严重,又引起了很多疾病,高烧一周才被送去医院,我当时赶去…市儿童医院的时候,他就被扔在走廊上,没有床位只能裹着个毯子窝在那。
他们南家没一个人管他,就让他在医院自生自灭。”
秦嫣听见贺老爷子的话,心都拧了起来,鼻尖忽感酸涩。
“后来啊,我只能想办法联系他父亲生前的亲信,接到他身边照顾他。”
秦嫣清楚贺老爷子说得便是芬姨和荣叔。
忽然起风了,松柏迎着风巍然挺立,风一吹,松叶像绿绒的大伞轻轻摇曳,苍翠挺拔。
贺老爷子长舒了一口气有些断断续续地说:“他爷爷…走的时候交代我,让我…顾好了他的长头孙。”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苍拔的松柏有些喘息着说:“大树底下虽然好乘凉,但恶虎也多,我就是能为他遮风避雨,他自己要是不成器,照样会被恶虎吞了。
所以…他搬去东海岸后,我有一次去看他,给他说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原型是…唐代的李忱。”
秦嫣脑中忽然浮现出那段历史,李忱因为母亲郑氏身份低微,从小备受欺辱,他便干脆装疯卖傻躲过一次次杀机,后来连皇帝都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个傻子,所有人对他慢慢放松警惕,然而没人想到多年的屈辱和隐忍终让他翻身做主,从被利用的傀儡皇帝到掌控政权。
秦嫣脚步微顿,有些怔住。
听见贺老爷子低低地说着:“他那会太小了,手无寸铁,我指给他一条明路,也是想试探试探他,如果他足够聪明,我也能保他安然长大,如果他愚钝,即使我有心护他也护不住。”
贺老爷子说到这露出浅笑:“两个月后,就传出南家嫡孙再次入院,活不久的消息。
所有人都感到惋惜,我却感到欣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分析出自己的处境,有这样的决断,光这一点我就必须答应他爷爷生前的嘱托。”
那一瞬间,似乎很多记忆突然在秦嫣脑中涌现了出来,她记得南家先后换过三个私人医生,她努力回想庄医生是什么时候来的?
忽然想到她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听爸爸说碰见南家的私人医生,聊到南禹衡的病情,说他受伤的时候年纪小,慢慢调理几年,恢复的几率不是没有,好像也就是那次不久后,南家突然换掉了那个私人医生,不久后庄医生就过来了。
没多久庄医生就说南禹衡不可能复原了,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爸爸那时候还找过荣叔,说这个小姑娘不靠谱来着。
秦嫣忽然把所有事情串联了起来,这么说,南禹衡初中的时候身体就应该痊愈了,只是这么多年掩人耳目罢了。
秦嫣直到这一刻才想通为什么南家早几年换私人医生换得这么勤!
她眼眶湿润,嘴角却漾起释然的笑容轻轻说了声:“谢谢,谢谢您!”
谢谢您指给他一条保险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