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姨叹了一声:“我不是说你哥哥不好,只是住在东海岸的人家,外面有太多眼睛看着咱们,像你哥哥那样的脾气,辛亏是个男孩子。”
荣叔倒是岔开话题:“行了大过年的,别说这些,小秦嫣啊,你是没看到你南哥哥小时候,比你哥还皮,七岁偷喝他爸爸的洋酒,喝醉了在院子里耍酒疯,让他爸爸的一个助手上树给他摘桃子,结果那树上挂着他养的小蛇,后来那个小伙子看到南少爷就躲多远。”
秦嫣托着腮望向南禹衡:“你刚才怎么好意思说我调皮来着?”
她的小脸已经有些泛红,像可口的樱桃,一双如雾的大眼含着水汽,托着腮的样子有点蠢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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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禹衡低眉嘴角弯着。
晚饭时秦嫣倒还好,可是吃过饭,似乎是酒劲上来了,她开始有些晕乎乎的,大约想到爸妈和哥哥又很难过,便忍不住哭了,还哭得很伤心的那种。
把荣叔和芬姨弄得手足无措,南禹衡摇了摇头对他们说:“别安慰了,她发酒疯呢。”
秦嫣听到他的话,立马站起身嚷道:“谁发酒疯了?我又没有醉!”
刚说完身子歪了一下,差点又跌回沙发上,南禹衡伸出手臂替她挡了一下,她呆呆地打了个酒嗝,然后又被自己吓到一样捂住嘴,抬眸见到南禹衡眼底的笑意,懊恼赌气地对他说:“我要吃柿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来的柿子给你吃?”
秦嫣倔强地指着外面那颗柿子树,南禹衡扫了一眼:“掉光了。”
“我就要吃!”
她酒劲加上赌气,一双大眼直愣愣的,似乎和柿子死磕上了。
南禹衡无奈打开门对她说:“你自己去找,能找到我给你摘。”
秦嫣当真穿上雪地靴跑到南家院中的柿子树下,昂起小脸认认真真地找起来。
柿子树上全是雪,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生气地抬手抱着树干晃了晃,顿时,树上的雪全落了下来盖在她的身上,冰凉凉的感觉让她酒醒了一半。
回过身去,几步开外的南禹衡见她成了一个雪人,边大步走过来,边笑骂道:“傻瓜!”
他抬手替她掸掉身上的雪,秦嫣一直低着头乖乖地站在原地,嗅着南禹衡身上属于他清幽的味道,鼻尖酸涩地拽着他的衣角声音沙哑地唤了声:“南哥哥。”
南禹衡的手有些僵住,毕竟好久都没有听见秦嫣这样叫他了,到底让他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又继续掸着她肩膀上的雪“嗯?”了一声。
秦嫣朝他走近一步挨着他:“要是以后你不能结婚也没关系,我可以陪着你。”
南禹衡莫名其妙地拍了下她的头:“又发酒疯了?”
秦嫣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上面,忽然眼里放出光来指着:“那有一个!!!”
南禹衡顺着她的手果然看见还有一个柿子挂在树上,被雪盖着。
他抬了抬手:“太高了。”
秦嫣眼珠子一转对他说:“你把我举上去,快快快!”
后来她坐在南禹衡的肩膀上,好不容易摘到了那个柿子,南禹衡要放她下来,她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还傻傻地说着:“我坐在巨人的肩膀上,我就是巨巨人,我有没有三米高了?南禹衡,你转一圈,我想一边转圈一边看星星。”
记忆中,那是秦嫣儿时看过最美的星空,在苍茫的雪地里,漫天的银河倾洒而下,像会动的瀑布,闪耀着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光晕。
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当真是坐在一个“巨人”的肩膀上,而那时的南禹衡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邻家大哥哥,仅此而已。
夜更浓了一些,小秦嫣的酒劲终于过去,便又陷入沉寂中,她坐在南家一楼角落的窗户边,那里可以看见外面的感应路灯,如果有人路过,那里就会亮起来。
南禹衡将热乎乎的花生奶放在她面前,在她对面坐下,电视里放着新春晚会热闹的节目,荣叔坐在客厅里,芬姨收拾桌子。
秦嫣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听见南禹衡清浅的声音:“为什么没跟你哥走?”
秦嫣呵了一口气在窗户上,窗外的风景模糊了一些,她说:“我奶奶以前告诉我,在我刚出生的时候,爸爸还没有汽车。
有次我要打预防针,我妈抱着我去医院,出来的时候拦不到车,又下了雨,我妈就抱我站在路边躲雨。
我爸赶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我妈浑身狼狈的样子,后来他找银行贷款买了他的第一辆汽车。
爸爸总是告诉我家人比什么都重要,我哥却说我爸是生意人,说的和做的不是一套,表里不一,其实我不懂我哥是什么意思,他这几年总是和爸爸有些争锋相对,是不是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都会这样呀?”
南禹衡低垂着眸,神色隐在长长的睫毛后,秦嫣才忽然察觉到自己失了口,南禹衡的爸爸不在他身边,他大约也是没法回答这个问题的。
秦嫣很快转过头说道:“可我觉得,我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想到她哥毅然决然地离开,还有些生气的样子。
那双眼睛像星空一样,淡淡的,亮亮的,透人心脾。
忽然,南家门外的感应路灯亮了,秦嫣倏地条件反射站起身,南禹衡侧头望去时,秦嫣已经冲了出去,她连大衣都没有披,就穿着红色的呢绒裙踩着雪地靴冲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