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上的汗水滑落到嘴角的伤痕处,疼得他忍不住颤抖,嘴里不停吸气。在旁边看守他的男人毫不客气一脚踹到他腿上,呵斥道:“闭嘴,不许吵!”
那一脚踢到他脚上的伤,尖锐的疼痛让林琅差点没有喊出来,强忍住下痛呼,忍气吞声地看了一眼附近坐在椅子上的人。
那个把他们抓住的胜叔在那吞云吐雾,周围一圈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站着低声交谈,手里都拿着武器,尖锐的寒光看得林琅浑身发冷,不由恐惧地收回视线。
就在不久之前,他和魏梓慕被赶出酒楼,他正想劝梓慕回去,不要再受赵端泽的气,谁知道车子走到一处安静街道,忽然冒出一群人把他们两个劫持了。
他是二话没说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中午吃的东西都吐了一地。那个叫胜叔的人阴沉着脸,对她们说,赵端泽和他结怨,所以他要找赵端泽的麻烦。
“你不是赵端泽的表妹吗,既然这样,你就去把他引过来,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放你们安全离开,怎么样?”胜叔一副商量的口吻和魏梓慕说。
魏梓慕虽然没被打,但也吓坏了,磕磕巴巴说:“你们是不是、是不是要杀我表哥,我,我表哥很厉害的,你们杀不了他的……”
胜叔眼睛一眯,仿佛对她这说法很不满意,抬手朝身后勾了勾手指,立马有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走上前。
魏梓慕惊恐尖叫,忍不住大喊:“别过来,你们要干什么!”
胜叔:“既然你对赵端泽这么忠心,不如让你代他受罪。”
魏梓慕吓得浑身颤抖,忽然语速飞快地喊道:“表哥不喜欢我,你们动我也没用!他最喜欢他妹妹,你既然和他有仇,不如让他妹妹受罪,肯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胜叔思考了片刻,笑了声,“你说得对。既然这样,你帮我个忙,把他从他妹妹身边引开,等我们抓到她妹妹,同样会放你和那边那个小白脸离开,怎么样。”
魏梓慕看一眼林琅,眼神闪烁半晌,才艰难地点了点头。比起牺牲表哥,当然还是牺牲那个她看不顺眼的表妹比较好。
然后她就被带走了,林琅躺在那等她回来,心中翻腾着各种复杂的思绪,一时想着万一赵端泽真有个什么好歹,会不会迁怒他们林家,一时想着他们都是被赵端泽连累,这事也怪不了他们,说到底都是赵端泽自己做得不对,惹上了这些人。
魏梓慕去了好一会儿没有回来,胜叔皱眉抽着水烟袋,他的几个手下还在说话,一个说:“赌场损失那么厉害,以后咱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地界继续开下去。”另一个呸了声,“赵端泽那狗东西不地道,转头就朝胜叔挥刀,先前还装的什么都没发现,咱们都给他骗了!”
还有人冷笑:“他不是厉害吗,跟咱们玩过河拆桥,今晚咱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宰了,看他还嚣张!大不了咱们做完这一票换个地方,当初咱们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
三个护卫追着魏梓慕消失在拐角,没过一会儿,又响起了几个男人的痛呼,还有魏梓慕的尖叫,“啊!你们干什么!救命!救命!表哥救我!”
那声音恐惧刺耳又绝望,催命一般。
赵端泽皱眉看一眼周围,又看一眼妹妹,觉得把她留在这里,就算有护卫也很难保证安全,还是和他在一起比较好。于是拉着她,招呼剩余几个护卫随自己一起过去帮忙。
他们快到街角时,赵端泽感觉妹妹拽住了自己。
水银的神情冷静而凝重,看着周围的目光带着怀疑,她觉得不对,拽着赵端泽的袖子,对他摇头,示意他回去大街上,不要继续前进。
魏梓慕的尖叫哭声越来越近,就在前方,赵端泽有些犹豫,但妹妹的动作还是让他立刻做出决定,“回去,先去找人来。”
“听到了吗,你这表哥真是心狠,都走到这里了说退就退,全不管你的死活。”一个男人掐着魏梓慕的脖子从拐角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彪形大汉。
魏梓慕满脸是泪,整个人都在颤抖,看一眼赵端泽,又狠狠瞪向他身边的水银。
赵端泽眼神一沉,这根本不是魏梓慕遇上人贩子,而是一个陷阱!他们这边的人数远远比不上对方,现在他们来者不善,恐怕是麻烦了。
“老祥,带着她先跑。”赵端泽忽然一把将妹妹推向旁边那个沉默寡言的护卫,这是他以前在武馆的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一个。
几乎是双方人马一个照面,赵端泽就做出了让人先带着妹妹跑的决定,自己带着其余几个护卫上前一把拦住那些试图追赶的人。
战斗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水银被老祥抱起飞快跑向大街的时候,看见赵端泽已经空手躲过对面一人的武器,一棍子狠狠打在那人脸上,把人打飞出去。
跑出那条街,水银抬手指了指他们的马车。在她看来,现在先卸了马回去找人过来,这样能最快速度把赵端泽捞出来。
可老祥不知道是看不懂还是没看见,对她的那一指根本没反应。水银又指了一次,他明明看了她一眼,却仍旧不听她的,抱着她走进了另一个路口,那边也是远离大街的巷子。
水银蓦然反应过来,老祥不对劲。刚才他毫不犹豫带着她就走,太痛快了,刚才她没注意,现在才发现老祥的神色也有点不对,除了紧张忐忑,还有点愧疚不安的意味。她试着挣扎了一下,老祥立刻制住她不让她乱动,低声说:“你最好乖一点不要闹!”
水银看出他说的什么了,安静下来。老祥带着她走进那片黑暗的小巷,很快,他们走到一片低矮的屋子附近,水银看见不远处的屋子里有昏黄的灯光。
看见那小屋门口几个男人,一直警惕的老祥放松下来,露出一些挣扎,又侧过头低声说了句:“对不住了,但我也是没办法,别怪我。”
一直安静伏在他身上的水银忽然间暴起,将手中尖锐的簪子扎进了老祥的脖子。
她的头上一直习惯性戴着一根伪装成银簪的铁制簪子,就是为了应付突发状况,譬如现在,尖锐锋利的簪头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用。
勒住她的手一松,水银立即挣脱他,扭头向来时的路跑去。倒在地上的老祥发出一声破碎的呻吟,惊扰了不远处守在屋门口的几个汉子,几人抬步上前查看。发现倒在那的老祥,也同时见到了奔跑的小姑娘。
“糟了,是那个赵家小姐,赶紧追上去把人抓回来!”
……
“人究竟去哪了?”掐着魏梓慕脖子的男人凶狠地朝周围的暗巷喊道:“赵端泽,劝你赶紧出来,否则我们就对你这小表妹不客气了!”
藏身一道暗墙后方的赵端泽听了这话,毫无反应,鲜血从他的额角缓缓流下来,让他锋利的半张侧脸看上去冷漠残酷。别说是现在出去救魏梓慕,他现在恨不得亲手杀了这愚蠢的表妹,跟别人合起伙骗到他头上。
他带着的护卫全都倒下了,现在就剩他一个,头上手上背上都有伤,藏在这里还不知道能不能脱身。好在妹妹逃出去了。
想到这,赵端泽才终于感到一些后怕,差点就让妹妹经历这么可怕的场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到惊吓。
刚才他和几个护卫一边打一边退,听到这些人的叫嚣,确定了他们是胜叔的人。之前他让胜叔吃了个狠亏,为了防止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很是警惕了一阵,结果胜叔根本没有反应,甚至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城里,一副要避开他的模样。
赵端泽到现在哪还能不知道,他是被胜叔的障眼法给骗了一把。胜叔明面上怕了他假装离开,暗地里却等到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对他进行凶狠报复。他还是太轻敌大意了,没有想到以胜叔的出身,和他们这些正经商人的做派不一样,他真逼急了干脆杀人。
“赵端泽,你要是再不出来,你表妹的小命就没了!”
“表哥!表哥!表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