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明舒对岑家旧事了解得很少很少,还是在初二那年才无意间知道,岑森有段比较狗血离奇的身世――
他和岑杨,在出生的时候被抱错了。
具体是如何被抱错又是如何在长大到七八岁时被发现,季明舒并不清楚,她只记得刚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第一感觉是震惊。
因为得知此事的前一天,初中生舒宝刚看完一本富家小姐被坏心保姆故意掉包的言情,女主自然是真小姐。
看完她就自动自发地代入了假小姐的身份,脑海中还在幻想:自己会不会是被抱错了,等她以后要结婚就会突然冒出一个白莲丑小鸭要来跟她抢身份抢财产抢老公,然后她使用各种手段都没能战胜小白莲女主,最后落得一个凄凄惨惨戚戚没钱又没爱的悲情下场。
第二感觉则是,岑森可真是太太太讨厌了!
据说最开始岑家的想法是这样的:他们想将岑森接回来认祖归宗。至于岑杨,养了这么多年感情已经十分深厚,以后就当自家孩子继续养下去。两兄弟还可以作个伴,反正岑家也不缺这点养孩子的小钱。
可万万没想到,岑森竟然不同意。
他小小年纪态度就异常强硬,特别直接地表明道:要接他回岑家,岑杨就必须走。
岑家是特别传统的家族,表面上一派和谐,实际上重男轻女重嫡系轻旁支都是有的,更遑论亲缘血脉之间的区分了。
所以岑家在面临选择题时,肯定是以满足岑森这真太子的要求为第一准则,几乎是没有任何异议的,直接对岑杨宣判了流放。
岑杨被打包送回星城安家,岑家还给了安家一大笔抚养费,让他们举家出国,在成年之前都不许再踏足帝都和星城半步。从此之后京建岑家也只有岑森,谁也不许再提岑杨。
当时季明舒就觉得,你回来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让岑杨哥哥走?原来岑杨哥哥不是去留学了而是被这个男版丑小鸭给逼走了。
这丑小鸭做人未免也太心狠手辣了吧,小小年纪就这么狠以后长大怎么得了。
她真情实感地代入岑杨的角色替他感同身受,也真情实感地对岑森这块人狠话不多的移动冰山感到嫌弃和厌恶,这一真相也可以说是季明舒在青春期和岑森处处作对的直接导|火索了。
只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季明舒对岑杨那点儿时情谊逐渐淡却遗忘,她也越来越能站在岑森的角度思考问题。
其实至始至终,错的都不是他,谁也没有资格站着看戏,还慨他之慷。
迈巴赫从机场掉头,一路驶往星城大学教师公寓。
越接近星大,季明舒就越紧张,她没过一会儿就要举起小镜子检查妆容,头发也是捋了又捋确保如丝般顺滑。
下车前,她还换了一个颜色比较朴素的口红,又从后备箱里翻出了一件风衣外套披在身上,反正整个人都严阵以待地,看起来比岑森还要紧张。
没办法,她没有婆婆,岑远朝又身体不好,现在大多时间都住在京郊园子里养病,不让探视。所以她都没怎么跟公公婆婆这一辈的长辈打过交道。
安父安母养了岑森好几年,陪他度过了人生中最单纯的童年期,再怎么不来往再怎么切断联系,肯定也是有点儿感情的。
这俩从情理上来说,也能算得上是她的半个公公半个婆婆吧。而且这俩都是星大教授,她这半个儿媳初次见面,还真有点小紧张。
季明舒光顾着自己紧张,这一路也没察觉出岑森的过分沉默。
站在星大老旧的教师公寓楼前,她最后一次整理妆容,从包包里摸索出婚戒给自己戴上,又亲亲密密地挽住岑森的胳膊,做足了二十四孝贤良淑德好媳妇的模样。
只不过她这二十四孝儿媳妇在上楼这一关就被难住了。
星大教师公寓也不知道已经有了多少个年头,没装电梯暂且不提,这楼梯也真是又窄又小,又高又陡。
季明舒好巧不巧穿了双尖尖细细blgblg的CL,踩着上了两层楼整个人就已经不太好了,而安家,住在遥不可及的六楼:)
“不,不行了,我要休息下,我太辛苦了。”
区区三层楼,季明舒就活生生把自己爬成了一条只会喘气的咸鱼,她拖住岑森,一步都不肯动,神似大马路上还隔十米远就能原地躺倒强行昏迷求抱抱的专业碰瓷选手。
岑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往上走了两级台阶,身体微屈,低声道:“上来。”
季明舒:“……?”
她揉了揉小腿,还有点不敢相信这狗男人突然有了人性。
一路上到六楼,从岑森背上下来,季明舒悄悄观察:也是奇怪,平日没见他怎么锻炼,背着人一口气上六楼竟然也没大喘气。
他是背地里偷偷吃了新盖中盖牌高钙片吗?
不,一定是因为她表里如一,身轻如金丝雀。
这老公寓楼隔音效果估计不怎么好,两人这才刚上楼,右边那扇非常有年代感的防盗门就咯吱咯吱从里面打开了。
从门里探出一张瘦而清秀的脸,“请问是安…岑,岑森哥哥吗?”
女孩子大概十九二十岁的样子,头发用黑头绳扎成马尾,素颜,看起来就是个清纯朴素的女大学生。
岑森稍怔,随即又恢复正常,点点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