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逗她干什么,她比你们那圈塑料姐妹花可有趣多了。”
蒋纯走后,谷开阳摆弄着吸管,斜睨季明舒。
季明舒闲道:“就是因为有趣啊,你不觉得她特别像企鹅吗?好可爱。”
谷开阳一顿,白眼都不知道从何翻起。
逗完蒋纯,又做了个全身SPA,季明舒的心情比泡温泉那会儿好了不少。
不同于刚刚向蒋纯张口就秀那般,季明舒和岑森实际上联系得很少,不管在国内国外,两人都不大会主动去找对方,更不用说晚上陪不陪的,通常在家碰面还得看缘分。
岑森一大早的开罪,让季明舒连这点缘分都不想牵扯。
她整个周末都没回明水,就在市中心的公寓潇洒自在,顺便琢磨着改了改设计图纸。
不得不承认,岑森那通嘲讽打击到了她的自尊心,她反复回看图纸还有零度晚宴的现场照片,突然庆幸,在这种场合,室内设计师通常没有姓名。
岑森也没回明水公馆,他刚回国,应酬纷至沓来。而且,公司那一出好戏刚刚开始,主角怎么好提前离场。
周一,自岑森那封接管集团的调职通知后,君逸员工们又收到一枚重磅炸|弹。
内网毫无预兆地公示了数十位高层的人事变动通知,其中就包括岑森回公司那日,自己没有出面,让秘书来给下马威的现任总经理,黄鹏。
而这些所谓的人事变动,说得简单明了一点,就是开除。
六十八层总裁办外,一早便站了一排黑衣保镖。
今日君逸奇观——
数位高层怒发冲冠杀到总裁办讨说法,最后都被保镖毫不留情地拖出门送进电梯。
有的高层宛若失智,被拖出去后,全然不顾平日高高在上的形象,挨层挨层当着员工的面咒爹骂娘,撒泼姿态十分难看。
人大概都是不痛在自己身上不长记性的奇怪生物,若有几年前的南岑旁支米虫还盘踞公司,一定对今日场面见怪不怪。
真要对比起来,今日岑森下手还稍显温柔,毕竟上一次,他是直接让保镖将人扔出了集团大楼。
最后一位莅临总裁办的是黄鹏。
黄鹏这名字乍一看比较圆润粗犷,但他本尊身形清瘦,眉目温和,穿着打扮也很有格调。
近耳顺之年的人了,保养得还像是四十出头正当盛年的美大叔,与风度翩翩儒雅斯文这样的赞美十分合衬。
想来若非他这般爱拾掇,又喜欢上床前谈人生讲哲学,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也不会和喜宝似的不要儿子要老子了。
“黄叔,坐。”
岑森温和有礼请他入座,黄鹏却很难摆出往日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姿态。
他站得直,声音里也有压不住的冷硬,“不敢,我和岑总怕是攀不上这门叔侄交情。”
“黄叔这是哪里话。”岑森微微后仰靠上椅背,开门见山道,“如果不是看黄叔面子,我怎么会管小风。小风现在玩得有点没轻没重,照我说,吃点教训才好。”
有些事准备太久,他已经不想多兜圈子。
黄鹏听到这话,瞳仁忽地一缩。
黄子风是黄鹏独子,从小便是混不吝模样,好的全都不会,坏的样样精通,十八岁的时候还和老子抢上了女人,家丑被他外扬得众人皆知轰轰烈烈。
奈何那小姑娘喜欢成熟稳重的款儿,弃他若敝履,死心塌地非要跟着黄鹏。
因着这事,原本就不甚和谐的父子关系愈发恶劣,这几年黄子风在外头也玩得越来越凶,说他是五毒俱全的社会败类也毫不为过。
“你把小风怎么了?”
黄鹏声音低了低,不难听出言语里的紧张。
他对这不成器的儿子一向是非打即骂,但怎么说也就这么一根继承“黄”位的独苗苗,若非他明里管束,暗里骄纵,也不会把黄子风惯成现在这样一个废物。
岑森双手交握,慢声道:“前几天我在星城,刚巧碰上小风和朋友玩过头,被警察给扣住了。我已经给局里打过招呼,黄叔不用紧张。”
这些天忙于应对岑家这对父子的大动作,黄鹏也没工夫去管黄子风在哪浪荡,这下仔细回想,他大概有一周没有黄子风的消息了。
自己的种什么德行,黄鹏心里门儿清。去年三男三女溜|冰溜得没眼看,他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人给捞出来。这回被扣这么久也没点动静,岑森显然是有备而来。
空气在此刻无端陷入静默。
黄鹏绷着的神情缓了缓,态度也忽地软和不少,,先是谢了一谢,而后又开始攀扯旧时情谊,“说起来你和小风也算兄弟,他上高中那会儿,嘴边天天挂着森哥,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像你,不成器啊。”
说着,他还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可惜岑森神色平淡,像没听到般,打开手边一份文件,并着取下笔帽的钢笔,一起往前推了推。
“退休是好事,黄叔以后也有时间多管教管教小风了。”
他今天只穿了件量身修裁的深色衬衫,抬手整理衣襟时,隐约可见他腕上的银色方形袖扣,和这办公室里新添的黑白灰金属元素一样,衬得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这场较量早有输赢。
见岑森完全不吃感情牌,黄鹏的和缓停在脸上,慢慢变得僵硬,然后又慢慢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