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凡将门用力阖上,颤抖的手好几次没办法握紧把手,最终在脚步声紧紧跟上来之前终於落下锁。
如果说前天的他与三年前的他一样,都是用自己最後的筹码赌最後一把,那如今的他就是赢下赌注,坐拥金银财宝的富人,日夜忧心这份得来不易的钱才会悄悄溜走,或者只是一场睁眼便消散的美梦。
他一直都知道布兰特假装忘记了自己,好像不想要和自己有所牵连。他也不傻,在内阁军师的家里长到这麽大,他当然明白世界上有多少万不得已,尤其是在现在这个内阁派与君主派僵持不下的敏感时期,他父亲下的每一步棋都是尖锐而敏感的。因此,布兰特或许有自己的苦衷,他可以理解,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此有什麽意见。
如今布兰特已经愿意退让一步,和他结盟、陪他去审判庭,甚至因为他的任X而费尽心思营救萝拉,在他受伤时照顾他、担心他的身T状况……
都已经拥有这些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奢求更多。
但是,当他在书房门外,听见布兰特和康拉德用熟稔而怀念的语气交谈,诉说着一些用岁月堆积的共同话题时,他却不免萌生忌妒和醋意——明明那些时光他也参与,凭什麽只有他要被排除在外?为什麽布兰特可以和康拉德保持联络,却在这几年来对自己不闻不问?
在与布兰特相遇时,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去依赖的哥哥,一个可以跨越阶级、自在打闹的朋友。是布兰特让他的视野从狭隘的蔷薇社区中摆脱出去,带他看到了世界上有截然不同的日昇月落。
当布兰特竖起两人之间的墙,矢口否认那些他视为珍宝的回忆时,他感觉心里头有一处支撑着他的力量轰然倒塌,破碎的裂痕狠狠划破皮r0U,血流如注。
之前忙於绞尽脑汁拉布兰特入夥,没有余力整理自己的心思。昨天经过残酷的审判庭、意外受了伤,脆弱的身T和思维都极需休养,在这种时候格外敏感的心思让他再一次意识到布兰特对他来说是多麽重要的人。
——他不想再次成为重要之人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咚咚咚!」
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击声。
「艾凡!」
缩在被子里的艾凡抬起头,看向门口。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是拉起来的,唯有一缕yAn光泄漏进黑漆漆的房内,在地上画出一条笔直的金sE丝线。
他没有发出动静,安静的听着门外传来的话。
「刚刚真的很抱歉……可以让我进去吗?我会跟你解释的。」
隔着门板,熟悉的声音像是被闷住了,传进耳朵里变得不再真实。
艾凡把头钻回被子里,放任自己被柔软的黑暗紧紧包裹。这是从小到大,当他感到难过悲伤时,唯一能得到安全感的方式。
外头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後可能是因为始终没有得到回应,所以渐渐安静了下来。
明明是自己不想见到布兰特,故意不回话的,现在却因为门外没有了对方的声音而感到心慌。他缓缓地爬出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轻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被冰冷的木头冻得瑟缩了下。
艾凡凝神细听,随後失望的退後一步,咬着嘴唇垂下头。
——果然,外面没有人了。
「……呜。」压抑已久的哽咽,眼眶里积蓄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终於落了下来。他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哭泣声从一开始的微弱,渐渐一发不可收拾。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了,当知道即使哭泣,身边也不会有人关心自己之後,他就知道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浪费T力而已。
但是,布兰特不一样。
三年前,他嘴上抱怨不会哄小孩,却会在他每一次落泪时温柔地擦拭他Sh漉漉的脸颊,嘴上永远是不耐烦的语气,却总是会想方设法让他忘记悲伤。
艾凡将脸埋进手心,泪水打Sh了冰冷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