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听出她话里的不妙,不免面上一赧,解释道:“并非如此,我只是”又觉解释无果,便g脆不解释了,而是道:“妹妹是觉得我此举太过蠢笨,是吗?”
“姐姐为皇后思虑,心思纯善,与蠢笨毫无g系。”秋安夫人面容平静,“只是那神nV,真的是能值得托付的人吗?我无法肯定。”
德妃叹息一声:“若非走投无路,我何必去找她呢?只不过是她确身怀本领,又愿意出手相助,这才这才拜托了她。更何况,若她真是苍狩山的人,想来不止我,皇后,乃至陛下,也定然是放心的”
“各人见解不同。”秋安夫人仍平和,“我出身南诏,诡秘之事,见得b听得还要多,苍狩山若是乱世之前的苍狩山,姐姐信任他们,并且视他们为救星,我无话可说,可如今的苍狩山一脉,自乱世起隐没了数十年之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陡然出了行踪,究竟是福是祸,我看不清,所以格外警醒。”
德妃知晓秋安夫人心思缜密,对于她的猜忌,她自无话可说,但事情已成,她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举措站住脚跟,“尚且不论那神nV到底是何出身若那神nV有心害人,她又何必出手搭救我们这些无关之人。”
秋安夫人凝眸,“只是因为你不是她的目标,所以可以轻松且自在地,享受她给予你的恩惠。”
冷冰冰的话语令德妃失神,她一时默然,又很快地心绪不平,高声道:“秋安,那如若神nV可以将晋王的腿复原,令他重新像个正常人一般行走,你还会说今日的这番话么?”
秋安夫人却完全不恼,她甚至理解起了眼前德妃的执拗:“姐姐,我知晓你心病难医,可这世上并没有事事顺心如意的天理,命运既要我儿失去健全之身,就不可能再轻易地令他转好若他真能复原双腿,我反倒要寝食难安,不知道天命又会从他身边收走什么,来作他双腿的补偿。”
此一番话,令德妃哑口无言,她低下头,长久地沉默下去。
秋安夫人也并不久留,她实在是虚弱得很,连同人起争执的气力都没有,对于德妃,她甚至无法再说些话去宽慰。
正如她所言,她从心底相信,万物有道,若强行人力g预,则必会导致另一道厄运降身。德妃已经献出了自己的孩子,她即将面临什么,秋安夫人无从得知,而今日的皇后又会如何抉择?她亦无法g涉。
苍狩山。
这个本该消磨在战火烽烟的地方,为何又在此时此刻,重新回到了她的视野。
秋安夫人浑身都不安起来。
她不禁回想起,那日在神龙殿撞见的画面。
皇帝有些时候算不得一个好丈夫,他薄情且自矜,长久的帝王生涯,令他习惯了孤身一人,对于枕边人,他的信任是脆弱的,戒备是敏感的。
但好歹对于晋王,他多有Ai抚,他们唯一的孩子出了事,皇帝受此打击,也沉湎悲痛,却又不肯以悲容示人,只在夜深人静之时,将她召到身边,夫与妻安宁地度过一段时光。
有时候是共吃一顿饭,有时候是他批着折子,一边等着太医给她上药。
这些难得的温情时光,对于秋安夫人来说,算是漫长寂寞中的弥补。她一向所求不多,作为南诏皇族的宗室nV,她自出生起便明白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后梁皇帝,是她人生中唯一的阪依,异国他乡数十载的生活,只有眼前的皇帝,和她膝下的晋王,成了她为数不多的JiNg神依托,也是她唯独想保全的两个人。
这个保全,并不是指,她要与皇帝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要晋王长久地伴她膝下。
而是他们俩人X命无虞,平稳、安定地度过此生。
这便是她希冀的全部。
可偏偏是这一点心愿,如今都好似难如登天。
那一夜,她受诏再临神龙殿。
本该寂静无人的殿中,却突兀地出现一个nV人的身影。
秋安夫人下意识要退出去,却见那nV人面容熟悉,令她不禁缓了脚步。
再细一看,那nV人ch11u0着双足,脚踝处有一物叮当作响,秋安夫人定睛一看,此物通T剔透,翠青sE的光芒折过大殿中的光影,箍在nV人踝骨,发出清脆的鸣声。
秋安夫人,在看清此物模样的一刻,如遭雷击。
那是玉烟蛊。
但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
nV人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内,而隔着层层轻纱,龙榻上皇帝缓缓睁开的双眸,竟是黑雾弥漫,不见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