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面容不清,但声线极亮,一开口便穿透了仇红的脑仁。
“这是娴妃。”裴隽柳小声道,“最不好惹的那个!”
仇红还想问“不好惹”是怎么个“不好惹”法,里头的动静便又吵嚷起来。
“娘娘息怒,为了这么个东西便气坏身子,那实在不值当。”娴妃身边坐着的是越嫔,她本在一旁安静地候着,打扮也素净,若不是陡然出声,仇红都没认出这竟是那日在武思馆给她下马威的越嫔,她此刻笑得温婉,正双手捧着人参茶给娴妃俸上,“皇上喜欢新人,那阿奴又是一等一的美貌,皇上喜欢了看上了,留在身边几天,耗耗瘾的事,过不了多久也就腻味了,娘娘何苦跟她置气?”
“她哪是跟皇帝置气。”又另一人开口了,此人正是端王宋思的生母,裕妃。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神去扫越嫔,眼风如刀,颇有片甲不留的气势,将越嫔看得低下头去,人也更加规矩。
裕妃眼见越嫔安静了,这才回过头来续说:“德妃,你来说,娴妃什么时候为皇帝生过气她哪儿是对皇帝不满,是对咱们皇后不高兴,皇后恩泽后g0ng没什么不好,却偏偏要把那不清不楚的神nV也划归进来我们姐妹几个,也算是g0ng里头的老人了,对于这神nV,也没什么容不下的,只是这戏还没开场呢,皇后便同这个神nV两人单独赏花去了,把我们当什么?”
“今儿个这场面,到底是看台上的戏,还是看台下的戏啊?德妃,我看也就你是一点儿不生气。”
“德妃是个吃斋念佛的”娴妃听不得裕妃话中的YyAn怪气,出声把话抢了回去,“你指望她能说什么。”
被点了两回姓名,德妃才动了,一脸的愁sE,她的人瘦成一堆骨头,身上的锦绣快要把人压垮了一般,吐出来的话也是气若游丝。
“妹妹们,都宽恕些吧少说几句。”
话一出口,娴妃裕妃同时摆头。
德妃咳了两声,摇头道:“皇后这样做,还不是为了顾全所有人,她啊,b谁都辛苦,你们就都多T谅些吧。”
“顾全姐妹几个,我当然无话可说。”娴妃cHa嘴道,“那神nV不是本事通天得很么,怎么还需要皇后来护着她?”
“是啊。”裕妃接话,“一个神庙里头供奉出来的神nV,不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脱俗超世的么,怎么还得到后g0ng里头来,跟我们这些俗人nV子混在一处?”
德妃无可奈何地摆手:“你们这都说到哪里去了”
“皇后关照后g0ng,你们又不是不清楚,你们对于那神nV的态度,皇后又不是不知道,但这一回,皇后必须见一见神nV”
“怎么个必须法?”
“这一回,让神nV入宴,实则是我建议的。”
“你建议的?”娴妃裕妃两人面面相觑,“怎么,德妃你要做那个借花献佛,推波助澜的人?”
德妃却并不恼,只道:“就称我为推波助澜吧!若那神nV真的能解皇后烦忧,那我也算解了心结,无愧于心了。”
娴妃一怔,“何出此言?”
德妃垂下眼去,“岁儿今年,也已二十六岁了,成年已许久,可惜幼时的脑疾,令他无法于外,这么多年,一直寸步不离养在我身边,与外界隔绝你们也都知道,我别无其他忧虑,只有岁儿这一桩心病。”
“我平日里不讲,怕你们听得多了,厌烦,但实际私下里,我求神拜佛,寻遍了名医,只希望能给岁儿一点成为正常人的希望。”
听到此处,裕妃先反应过来,道:“所以你去求你去求那神nV了?结果如何?”
德妃本是泫然yu泣的模样,听见裕妃询问,当即破涕为笑,道:“岁儿能识字了,还会唤阿娘阿爹!这是天大的喜事,我不敢蒙骗各位姐妹,那日在立政殿,那神nV救越嫔X命,保下皇nV,我看得懵了,明明不敢相信,但内心却还是有了个念想。”
她边说,边仰头激动道:“我确实不敢迈出那一步,可等我回到g0ng中,那神nV竟没走,而是先一步找上了我。”
“她说她看出我心中所想,如果我愿意,可以将岁儿交给她,她愿为之一试,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一定能令岁儿有所好转。我不能不信,我不敢不信!我把岁儿托付给她了,Si马当活马医,却没想到,这一搏,真的令岁儿起Si回生了!”
话说到此处,在场众人的面sE都凝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
仇红抬眼,冷不丁地和途鸣对上视线。
他听得极不专注,方才这些nV人的话题,他就已显得十分不耐,对于德妃近乎痴狂的话音,他只冷冷吐了两字:“荒谬。”
仇红尚来不及反应,又听里头问道:“那你此番,又叫她帮皇后做了什么事、”
方才还兴奋异常的德妃忽地缓了下来,一手捏着绢帕遮唇,压低声线道:“事关太子,东g0ng子嗣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