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根本没有血sE,说完这一句话,便从洞口撤开了去。
外头灯火通明,寒赋一走,仇红的眼睛一下子有些适应不过来,眼前霎时乱成一团光晕,什么也瞧不见。
一声呼唤将她的魂唤了回来。
竟是一身夜行衣的傅晚晴。
仇红费了些气力才认出她的脸,这个间隙,身后的途鸣戳了戳她的衣角,问道:“是谁来了?”
仇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方才被寒赋冷不丁瞧了那么一眼,整个人就跟哑巴了一样,也不回途鸣的话,一动不动。
傅晚晴见她此状,又唤她一声,“将军,需要搭把手么?”
仇红没受伤,倒不至于借力才能出去,但傅晚晴问都问了,她也不好拒绝,于是乖乖伸出手去,被傅晚晴拉上一把,到了相对安全的外面。
途鸣紧跟在她后头爬出来,因着方才那一挡,他整个人显得要b她狼狈得多,两个人站在一起,途鸣更像是劫后余生的那一个。
人站在外头,被夜风一吹,霎时便清醒得多,仇红反应过来,礼节X地问了问途鸣的状态,方一开口,傅晚晴便抢先一步问道:“将军,这里头可还困着其他人么?”
仇红这才回身看去,武备库已彻底塌了,房木堆成奇形怪状的一团,到处可见尘土和木屑。
这时候,她对方才的经历才有些实感。
“没了。”仇红愣神的空隙,途鸣先回傅晚晴的话,“就我与仇老师二人。”
傅晚晴了然地点点头,见途鸣身上狼狈,便指派一个人带着他去清洗整理。
这空档,仇红已经离了傅晚晴的视线,独自一人提灯往废墟四周查探去。
好好的房子,怎么就突然塌了?
仇红无法理解。
这武思馆,可是工部承建的项目,她为官十余年,还没见过皇城之中有那幢建筑开用不到半月便轰然倒塌。
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仇红没法冷静,在夜sE中皱了皱眉,环视一圈周遭正在清理废墟的人群,道:“我留下来同你们一起。”
傅晚晴一直紧跟在她身后,听见仇红这样说,脸sE霎时变得十分为难,“这怕是不妥。”
“不妥在何处?”
傅晚晴嘴动了动,yu说还休,叹了口气道:“将军方才受困,现下还是先寻医一趟为好,此处有足够的人手”
“我留下来帮忙。”
在傅晚晴说“不”之前,仇红先蹲下身去,从脚下的残墟中刨出一根断裂的杉木。
这是极新的新木,纹路浅淡,指腹抚0上去,还能触到大片大片的cHa0Sh。
仇红沉默,继续埋头在残墟之中寻找其他梁木,果不其然,找到的木头基本都与她方才发现的杉木一致。
仇红的脸sE一点点沉了下去,这样脆生的木头,仇红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见。即使不是今日断裂,凭这些木头的韧X,恐怕也难再多撑几日了。
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工部承接武思馆修建之时,某些尸位素餐之人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将本该用于房梁架构的金贵楠木,换成了这批廉价的杉木。
身后有人冷笑一声。
“原来家贼不在此处,而在朝中啊。”
已换过衣物,收整好自己的途鸣,站在仇红身后,嘲讽意味十足地开口。
他本想提前离开,懒得趟这浑水,但远远见到仇红蹲在此处,埋头专心致志细细地查看着什么,他便脚步一顿,也鬼使神差地跟来了。只一眼,他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遂冷笑着说出那番话。
仇红和傅晚晴却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去,并未答他的话。
仇红将找到的梁木堆在一起,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容分说道:“我留下一并清理现场。”
傅晚晴仍不肯松口,人虽对着仇红,脸却不知在看哪个方向。
“将军,夜深了,您还是先回府休息吧,我们会处理好此事的。”
“多我一个又如何。”仇红没了耐X,“你一个大理寺卿,这事再怎么转也轮不到你管吧?为什么不让我留?此处是武思馆,我的地方,我不留谁”
傅晚晴正yu再挣扎一番,只听身后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冰冷声线响起。
——“让她留。”
正是寒赋。
他远远地站着,声音不大,穿透力却很强,字音落下的时候,空气中隐隐飘散出几分血腥气。
仇红的脊背霎时一僵。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漫上来了,喉咙不自觉发起痒来,仇红尝试吞咽却无果,她抬起眼来,甚至有些不敢去看寒赋的脸。
这也太窝囊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但在寒赋面前,却怎么也抬不起头,这感觉也太怪了。
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又想起周观那极不着调的“同根生”论,她和寒赋怎么可能同根生,有哪门子同根生中的一方会这么委曲求全的吗?
仇红腹诽得欢,面上却不显出一分。
周遭陷入Si寂,寒赋那三个字一落,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出。
仇红身边却有一道影子突兀地动了动。
途鸣本一直在旁沉默,看见寒赋时,人却变得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