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红便指望不上他,但今日萧胥却不知中了哪门子怪病,还不等仇红反唇相讥,他先一步开口,声音不大,却落地清清楚楚。
“阿红是我叩礼拜请,名正言顺的师父,即使如今没有这层身份,往日情分也不减分好,萧胥自认,仍是分内之事。”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仇红倒不知道萧胥这小子竟有这般良心,当即目瞪口呆,被萧胥拍住后背,低声提醒——
下巴收回去。
好在对面的寒赋似乎并未注意她。
寒赋的五官丝毫不动,脸sE却已差到极点。
半晌,仇萧两人才听见他一声——
“阿、红。”
寒赋把这两个字咬得极轻蔑,那双墨sE的瞳仁里极快地闪过一刃白光。
仇红只觉得浑身一颤。
时空仿佛凝滞,直到寒赋再度开口——
“却不知哪里的师徒道德,是互称其名?”
不等他们回答,寒赋又说:“你们二人有没有这样的情分,我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但有些人的确狼子野心我是清清楚楚的。如今少了一层身份遮掩,就连装装样子,都懒得了?”
寒赋这人的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差了。
仇红听得云里雾里,一旁萧胥却已面sE涨红,仇红几乎能感受到他呼x1的颤抖。
寒赋仍一脸云淡风轻,双眸安稳,一丝不乱。
半晌,像欣赏够了萧胥哑口无言的样子,他才大发慈悲地略过此事,发话道:“你,跟我过来。”
话虽指的是仇红,但他甚至没给她一个眼神。
仇红当然不
她不敢不去。
萧胥反应过来,说:“我同她一起。”
寒赋稳站如山:“林无隅林尚书的婚宴,萧大人也要旁听么?”
林无隅的名字一出,萧胥和仇红几乎都瞬间失了言语。
寒赋:“我倒是并无意见,只是萧大人虽在朝中数年,却与林尚书关系实在陌生,我倒不知萧大人何时变得如此热切心肠,竟也开始关心同僚婚配哦,想来也是从仇将军那儿习来的优良品德吧?毕竟你们师徒情分,天地可鉴。”
这番话说得萧胥忍无可忍,仇红当机立断,拉住萧胥,劝他:“萧胥,去外面等我。”
萧胥顿了顿,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权衡数秒,不再多话,忍着情绪走了。
萧胥一走,仇红只觉这湖边气温顿降十分,几乎是y着头皮才问出口:“…林杨二人婚配,寒相来找我商讨什么?”
寒赋却没立即回答她。他仍是没看她,目光落在明乐湖中央波纹,神情是一贯的冷淡。
“仇红。”
他总算不装了,直呼她名,语气不善。
“林无隅娶的是杨知微。”
“所以?”
“所以,这不是林杨两家的事,也不是你和林无隅之间的事。”
这句话听上去更咬牙切齿。
仇红眨了眨眼,寒赋在这时终于看向她,双眼薄凉,道:“你心知肚明,这是谁的一步棋。也是万万不能出错的一步棋。”
“所以,丞相今日亲自前来,是来警告我,别毁了这场婚宴?”
仇红几乎要笑,反问他:“试问丞相为何会觉得,我不愿他们二人婚配?”
寒赋却像被她这一句话刺痛神经,语气里竟有三分哑然:“是啊”
她向来如此铁石心肠。
怎会因任何人动容。
半晌,寒赋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怎会疑你。”
他低头望进她的双眼,仍是平静,一丝波澜也无。
说完这句话,寒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仇红以为他仍然不信,想了想,继续说:“至于林大人。寒大人,您也大可放心。他不是不会有半点差错。”
寒赋却像将与她对话的兴趣耗尽了一般,不再愿与她消磨半个字的时光,头也不回地走了。
寒赋前脚刚走,萧胥便立马回到她面前。
萧胥没有立即搭话,他今日来不也全为了东g0ng之事,林无隅的婚宴,也是他必须要来找仇红的原因。
他看着仇红,沉默半晌,只道:“林无隅,他分得清轻重的。”
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真正在乎的还是她会不会去。
“你…是要去的?”
仇红没能立即回答。
寒赋走了,她才有气力去回想他方才说了什么。
她忽然觉得林无隅的样子在记忆里模糊了,一别半年,如今听到他的消息,竟觉得陌生许多。
林无隅的书信还躺在将军府的书阁,字字句句,她好像从未读完过,又从未真正记得他写了什么。
只记得那年他自入京,走马上任要职。
皇城外重逢,旁人YAn羡他春风得意,前途无量,他只追着她离席的方向,喊她姓名,剖白道:
“我是为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