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丁克一直有一个良好的习惯。他从不在上班时间给庞娜的单位打电话。
他讨厌那些有事没事儿把电话打到单位找老婆的人。
他觉得那样的女人很没面子,永远在丈夫的掌控之下,没有自由。
他很在乎在别人面前维护庞娜的形象和面子。
他给她自由。
这个自由是相对的,他认为给庞娜的面子,也就是给他自己的面子。
可现在他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拿出手机。
他甚至连她办公室的电话都不知道,只有先打114去问,好在庞娜的单位是个名气很大的单位,一查就查到。
他按查到的号码打了过去,总机又把电话转到庞娜的办公室。是一个男的接的电话。
“你好,”丁克很有礼貌地问道,“请问庞娜在吗?”
“她下班了,刚走。您是哪位?公事还是私事。”
“我是她的同学,刚从国外回来。”
丁克撒谎道。不知为什么,他脸红了一下。
“那你打她家里电话试试。”
“我刚刚打过了,她爱人说她今天加班,去贵宾楼——”
“没有啊,今天活动好象没她。你等等——”
丁克抑制住狂乱的心跳,尽量把耳朵贴近听筒。
他听到那个接电话在问周围的同事,“今晚的活动庞娜参加吗?”
他听到另一个人肯定的声音:“不参加。”
很快,那个男同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样吧,你打她手机试试吧。”
“好,谢谢。”
丁克挂掉手机。
他刚挂掉手机,一个雨滴就落了下来,砸在丁克的脸上。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丝,鞭子般抽打丁克的脸上,却打不灭他心中的一团火——受到欺骗而燃烧起来的怒火。以及连带烧起的嫉妒之火,仇恨之火。
这把火一点燃便再也无法停止,直至烧掉自己和放火的人。
他咬着牙,站在雨中,他觉得眼前的世界象一张白纸,不知道要去哪里。
终于,他冷静了下来,伸手拦住一辆车。
他能做的事情就是要尽快找到庞娜。
“去哪儿?”司机看着他,被丁克脸上所带出杀气吓了一跳。
丁克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保利。”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无缘由的爱,也没有无缘由的恨。
无论爱和恨都需要理由,只不过有的人会清楚自己的爱和恨,有的人比较模糊而已。
保利二字原本在丁克的眼里只是一幢耸立在东直门桥头的一座不太漂亮的高楼而已,可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丁克就无端地对保利生出一丝恨出来,仿佛这座楼是庞娜和夏力之间的一道桥梁,拉近了夏力和庞娜之间的距离,而把他生硬地推远。
其实这只是一间酒店而已,无论它有什么背景,其功能都是用来供客人享受的。
这就象一张床,原本也就是用来睡觉和展开一系列床上运动的,但一旦它为别人提供了这样的功能,在主人眼里它就变成了叛徒。
所以,现在的保利因为那件事情便在丁克眼里变成了肮脏和藏污纳垢的代名词,与耻辱画成了等线。
他怀着对保利的无比的愤怒下了出租。
“师傅,车费,”司机望着脸色铁青朝大堂走去的丁克战战兢兢地道。
他这才想起忘了付车费。
那时,他脑子里装的除了愤怒就是仇恨。
他付了车费,再次气势汹汹冲进大堂。
他在适应生的强力阻拦下硬是掀开了坐落于保利底楼茶馆的每一道竹帘,然后又在两名保安的监护下,来到二楼,转遍了卡拉OK的每一道包间的门,都没有找到庞娜。
他还想继续寻找下去,但保安终于出来干涉了。
于是,自然争吵起来。
丁克自然就不顾一切地把所有的愤怒一股脑地倾泄在两名保安身上。
最后的结果是丁克自然被打了一顿。
自然被送到了派出所,然后好说歹说,才在警察自然的同情的注视下不自然地走出警局。
回到街上不久,庞娜的电话打了过来,是家里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