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酒馆歌肆中的靡靡之音,也不同于那些世家之间传唱的意境深远的名曲幽歌,小艺人们演的就突出了两个字:喜庆。
连穿的衣裳都是喜庆的颜色。
曲小白面前放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都是些银花生银葫芦之类的,也有一些金叶子,每表演一场,她就抓一把银花生银葫芦金叶子,嚷嚷着叫好打赏。
惹得那些寻常丫鬟小厮一个个儿都眼红了,纷纷也要上台去表演,曲小白干脆就宣布凡有才艺者皆可上台演一段儿。
她是图个乐呵,只为让杨凌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看杨凌看得也挺有滋有味的,她就觉得没有白准备这些节目。
那些个小丫鬟小厮们有胆子大的,都上台或演一段杂耍,或唱一曲山歌,虽比不上专业的艺人,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但凡有表演的,曲小白也都赏了,有的上去说一段吉祥话,也算不错,曲小白也赏了。
眼看着要上台说吉祥话的越来越多,连陈醉都嚷嚷着要上去说一段儿,曲小白指着他笑道:“你要想得赏钱,那得加大难度,不能光说就完事儿了的。”
陈醉就问:“那要加什么难度?只要我做得到,都不是问题。”
“珞珞,把咱们家榴莲壳子拿来,让你家陈小少跪榴莲壳子上说才算行。”
珞珞噗哧笑了,陈醉气得嘴歪眼斜:“小白哥,你故意整我的吧?”
“对啊,你才瞧出来的吗?”
“不玩了不玩了,小白哥你太欺负人了!”
“你去跟小孩子们抢赏银,都不觉得是欺负人,我这哪算欺负人啊?讲错话,做错事,过来罚酒三杯。”
陈醉已经喝了不少酒,但今晚高兴,逢着除夕夜,采矿设备又取得了重大的进展,曲小白递过来的酒,他都照单全收了。
喝下第一口才知道,曲小白赏给他的,是凌寒香,他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曲小白冲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声张,陈醉乐陶陶地赶紧把三杯酒都揽到了面前,道:“我慢慢喝。”
杨凌眼角余光早看见了两人的小动作,纵容地笑了笑,假装没有看见。
陈相今晚也没有再拦着陈醉闹腾,这些时日的辛苦,没有黑夜白天,全泡在炼铁房里,也真是苦了这个弟弟,偶尔让他放纵一把,也算是给他的奖赏吧。
一圈人里,也就苏斯最沉静,他本就是不爱热闹的性子,但置身在这样热闹的环境里,他瞧着也是眼热的很。
杨凌,曲小白,这两个都还不到二十岁的人,却领着这么多的人置办了这样大的产业,这让他对这两个人肃然起敬了,相较之下,他终于有了些自惭形秽。
原本以为杨凌救他是看上了他的手艺,现在他终于知道,杨凌手底下什么样的能人没有?何苦为了他这么一个手艺人去犯险?
那就……真的是曲小白让他去救的?只是出于看重他这个人的人品?
他又有什么人品值得看重呢?
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救他了。
苏斯越来越迷糊,周围要上来灌他酒的毛头小子们都排成了队,但他不敢真的把他们当毛头小子看,他们的言谈举止,就透着让人生惧的气势。
眼看着场子里越来越热闹,还有小子上去打拳的,胡乱打一通,最后自己的拳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把自己捶得眼泪汪汪的,曲小白瞧着,哭笑不得,这孩子为个赏银,也太拼了些,“来来来,这个银花生给你,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大过年的,谁都不许哭,一掉泪就影响咱们全家的运势。”
曲小白的胡说八道果然起了作用,那孩子把眼泪生生给憋了回去,上前欢喜地领了银花生,深深一鞠躬:“谢谢夫人赏,我祝愿爷和夫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小猴崽子,你还懂个恩恩爱爱,给你能的!”曲小白最喜欢机灵的孩子,这点真是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丫鬟小厮们闹腾了一阵子,都没有什么可表演的才艺了,这才又请出了小艺人们来表演歌舞丝竹。看看刻漏,时间已经是戌时了,庄子的方向隐隐有焰火的光芒闪过,曲小白便道:“这边歌舞暂停,咱们也先去放焰火吧。”
“好。”杨凌起身去拿了她的狐裘,给她穿好了,自己也把大氅穿了,挽了她的手,嘱了那些小丫鬟小伙子们一句:“都穿暖和些,别冻得染了病。”
曲小白笑看着他,谁说他高冷不近人情来的?他这不挺会关心人的嘛。
“走吧。”杨凌拉着她往外走。
安全起见,焰火的燃放点安排在了河边空旷地带,曲小白一路跟杨凌小声说笑着,“夫君,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放焰火,不过那是我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后来,我们那里就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我也就没处去放烟花了。不过每年都会由政府出面搞一个焰火晚会的,我特别喜欢烟花腾空那一瞬的感觉,光彩夺目,简直胜过一切人间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