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片刻,将干净的中衣给她换上,又拿了件外衣给她穿好,赶紧去外面叫辛青君诸人。
辛青君进来把杨凌从水中抱了出来,搁在小榻上,曲小白拿了毛巾去给杨凌擦身体的水,擦干了,道:“青君,把他抱到床榻上去吧。”
辛青君抱起杨凌,送回榻上,招了云不闲董朗端药进来,道:“主上睡着,药就等醒来再吃,小主母先把药喝了吧。”
“嗯。”
曲小白接了董朗递过来的药碗。
又苦又涩的药,曲小白木然地就给喝了下去,董朗蹙眉,递了一颗蜜饯给她,她照例是接了,填在嘴里,摆摆手,“没事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明日还有更繁重的事情要做。”
强行命众人散去,她却压根睡不着。坐在床沿看了一会儿杨凌,便拖了张小桌子到床前,把笔墨纸砚都摆了出来,翻开自己订的一个笔记本,找了一管最小号的狼毫,从度娘那里搜出一本脑科医书,开始学习。
以往都是抄写给董朗和云不闲,她也就过过目,并没有仔细斟酌写的都是些什么,现在静下心来,一边认真学习,一边摘记重点,和之前又有所不同。
张氏来回在门口看了好几次,催她早早歇息,她嘴上应着,却没有听话去睡。一直写到夜深,窗外那一轮将圆之月已经西斜,她才搁笔,揉着酸痛的膀子,和衣在杨凌身边躺下,闭上了涩疼的双眼。
次日,杨凌醒得早,天刚微微亮就起来了,此时曲小白刚睡着不大一会儿,就被窸窸窣窣的动静给惊醒了。
睁开酸涩的眼睛,就见杨凌在她头顶上摸索什么,她睡眼惺忪脑子也在犯迷糊,“杨凌?你做什么啊?嗯……再陪我睡会儿,困……”
扬手抱住了杨凌,又闭上了眼睛。
刚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清凌凌一道白光闪过,方才竟然将杨凌受伤失智的事给忘了,把他当成正常人了!
再看杨凌,在她的臂弯里拱啊拱,想要起来,又小心畏惧,她心头一酸,坐了起来,“起床咯。”
秋日的清晨格外清冽。
天还是灰的,院子里的花草上湿漉漉的,跟被淋了小雨似的,在灰白的晨色里愈显得颜色姣好。
张氏已经起来,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毛氏和王氏一个在挑水一个在劈柴,见她和杨凌出来,都站起身打招呼:“郎君,夫人,早。”
曲小白看看毛氏和王氏那粗糙的手,微微一叹,“早。”有些活计不是女人能干的,但她们还是一声不吭地干了,曲小白心里不好受。
董朗和云不闲也已经起来忙活,董朗在看医书,云不闲则在摆弄药材,曲小白和他们打过了招呼,董朗蹙眉问:“你这么一大早去干什么?听你说话的声音,好像染寒了?”
曲小白摆摆手:“小问题。我带杨凌出去晨练,不走远,早饭前回来。”
董朗不放心,但他的腿现在也不适合晨练,便把目光看向云不闲:“要不,老云陪你们去?”
“不用,你们忙你们的,杨凌怕人多,你们跟着反倒不好。”
“那要是有突发状况……”董朗到底迟疑。
“没事,我嗓门高,有事喊你们。”
董朗:“……”好吧。
“那你们小心。”董朗嘱了一句。
“放心。”曲小白握了杨凌的手,往外走去。在大门口遇到了同样已经起来了的辛青君,辛青君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循例问了声早,曲小白笑笑:“你怎么这么早?”
辛青君道:“去村子里看了一下。一会儿吃完早饭,我就去县城找张大人商议迁移村民的事。”
曲小白看他面色有些凝重,心下意会,抿了抿嘴角,道:“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这片土地就是他们的根,挖他们的根,给再多的银子也会有人不愿意。有什么困难就跟我直说。”
“嗯,我会的。”
曲小白点点头,凝眉想了一瞬,又道:“我也是没有办法。都是一个村子的人,即便平时有些勺子碰锅沿儿的不愉快,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你把价码再高一高,如果,有些人实在不愿意离开,我在三里河村买了一片地,宅子也有一处,就把他们安排到那里去住吧,有愿意给做工的,就留下来,工价银子也比别处多照顾些。”
辛青君点点头,“好,我会斟酌着办的……”他似乎还有别的事,但瞧着曲小白憔悴的脸色的时候,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