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如火红色的跳动着的火焰。
一瓣瓣花叶绽开,如梦似幻。
“贝莉娅,好看吗?”少年精致的眉目微扬,浅浅的绿眸对着她,“你听起来……好像有点不安。”
他在试图取悦她。
柳余看着对面。
他们亲密地挨着,鼻子对着鼻子,嘴唇对着嘴唇,连睫毛都互相挨蹭着,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味。她眨眼,他也眨眼。
“盖亚,不要对我太好。”
她道。
“为什么?”
少年奇怪地道。
他的睫毛轻轻搔了搔她的睫毛。
麻麻的,酥酥的,柳余轻抬身子,唇瓣落到他冰凉的唇角:“因为我会忍不住吻你。”
红莲消散在半空。
盖亚身子往后退了一点:
“贝莉娅。”
可脖子却被藤蔓一样缠住了,他退,她就近,她紧紧地贴过去,以至于越贴越紧,她用她那柔软的几乎淌蜜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吻我,盖亚,欲望并不可耻,还是……”
她顿了顿,带着点啜泣:
“……你、你嫌弃我被……”
她像是伤透了心――
盖亚的手停住了,可在柳余要加深这个吻时,依然扯开了她。
“贝莉娅,我永远不会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
“欲望不可耻,放纵才是可耻。”少年温柔地抚过她的脸,又拉起她,“贝莉娅,我们该回去了。”
少女被拽了起来。
她眼眶发红:
“盖亚,那你会亲吻别的女人么?你听闻我被……,你有没有一点生气和难过?”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
束发的丝绦被风吹起,柳余感觉到了手腕微微的被攥紧的疼痛。
“人生漫长。”
他道。
而后,她被他拉着,轻轻一托,托上了马背:
“贝莉娅,走了。”
柳余暗恨地扯住缰绳:
真是根油盐不进的棒槌。
没关系,人生漫长。
她一扯缰绳,白马“得得得”跑了起来。
――――――
夜晚。
柳余从食舍回来,经过葡萄架时,发现葡萄架子上悄悄地结了一串一串青果子。
剔透的绿皮,里面包着浅绿的果肉,看起来和前世的葡萄不大一样。
她凑近了看,摘下一颗闻闻,决定等果子成熟后摘下来尝一尝。
正准备要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柳余死死地盯着墙角,墙角绿色的灌木丛里,露出了一截月白色的、像是丝绸一样的东西。
她跨过枝枝叶叶,捡了起来。
一双男人的拖鞋――
许多贵族都爱在壁炉前,趿拉着这样一双软软的布底绸鞋走来走去。
柳余想起盖亚那晚救她时,凌乱披散的银发,掉了一只鞋的赤足。
他是翻过葡萄架下来的。
下来时,丝绸刮破了,鞋子掉了却没捡,匆匆跑来了――
在O的黯淡的夜色里,少女勾着绸鞋一角,微微笑了。她眼里月光的碎影,倒映着连绵的葡萄架,黑黢黢一片:
这样看来,盖亚也不像他说的那么无动于衷嘛。
到第二日的清晨,一片阳光明媚里,她将遗漏的“明珠”丢给女舍外等候的少年:
“喏,你的东西。”
盖亚接过,坦然收起:
“谢谢。”
“一会是礼仪课。”
礼仪课因为教授迟迟没到,直到今天才开课。
“希望是位英俊的绅士。”
柳余笑盈盈地道。
“你呢,盖亚?”
“我希望…没什么希望。”他认真地想了想,“都行。”
而到课堂,当看到斜倚着讲桌、黑发黑瞳身量修长的青年时,柳余的脸都要黑了。
确实英俊,很英俊。
可惜却不是绅士――
连人都不是。
她下意识看了眼娜塔西,娜塔西正捂着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愕地又崇拜地看着对方。
“贝莉娅?”
身边的少年奇怪地看着她。
柳余收回视线,牵着少年找到靠墙的角落坐了下来:
“没什么,教授长得……”
她略带恶意地:“有点丑,不,非常丑。”
“听起来不太像。”
盖亚道。
讲桌上,黑发黑瞳的青年露出友好的笑容,在地下一阵兴奋的欢呼声里,欠了欠身:
“很抱歉,从伊德森郡过来花费了些时间,来迟了。”
“那教授,您跟路易斯公爵是什么关系?你们看起来很像。”
“路易斯公爵是我的表叔。”
青年直勾勾地向柳余看来。
他那双黑瞳,仿佛带着科斯山脉永不熄灭的火焰,滚烫的、又邪性的:
“霍奇?路易斯。”
“请多指教。”
盖亚突然抬头,似感应到什么,朝讲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