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先生没有理会陈八岱的不解,他说道:“在古楼兰只有高贵的人死后才会葬入洞穴,而他们认为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所以才会有了太阳葬,死亡就是中心。”
“闵先生?你是不是魔怔了?”陈八岱急了,这闵先生是不是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过一阵子就神神道道嘟哝一番自己听不懂的话,这到时候给钱的时候也发病了,可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激动了,以后我解释给你们听,嗯……你们暂时是不会知道的,但你们总会知道我是对的……”陈八岱听到闵先生连续说对不起,还以为他又恢复正常了,正想和他讨论一会到了外面,找一个有信号的地方,能不能先来个支付宝转账,把那活动费给结算结算,哪怕先给一部分总好过到时候他精神病犯了颗粒无收啊,可是一听后面的说话,陈八岱觉得还是算了,等他正常了再说。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对不起,有些事情,出去了和你们说清楚,我保证……我们这次再艰辛,都是值得的!我准备了20年,总算是鼓足了勇气……楼兰不会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她失望……”闵先生现在终于压抑了内心的激动,在陈八岱眼里开始进入精神病发作后恢复期,但愿他下一次发病不要来得那么快。
“好了,好了,好了……有什么问题,大家出去了再谈,再谈……”陈八岱打着哈哈,这都快出去了,别整出啥幺蛾子出来,出去了啥都好说!
夏尔巴一直发愣地看着闵先生和陈八岱两个人好像唱双簧一般,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哎,走啦……”陈八岱给夏尔巴使眼色,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夏尔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刺激闵先生。
“哎……走吧……出去了再说。”夏尔巴这次反应倒很令陈八岱满意,很快就会意了,大手一挥,指着阳光透入的方向。
“你们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为了楼兰都是值得的!相信我,我们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了!”闵先生似乎收不住话题了,陈八岱心里叫苦不迭。
“咱们得先出去了再说。”陈八岱打断了他的话头。
“不,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消失的楼兰就要被揭开神秘的面纱了!全世界都会因此轰动!陈八岱,有个全新的世界在等待你!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生存!闵先生,我们现在在生存!生活还远着呢!”陈八岱再次不耐烦地打断了闵先生的话。
陈八岱和闵先生不同,两人从小接受的教育程度、生活环境有天壤之别,闵先生衣食无忧,生活富足,从未体验过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窘境,陈八岱一直躬伏在社会的底层,父母都是深山沟里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民,陈八岱羡慕闵先生这样的身世,但他也很明白这家世是自己无法选择的,对于这些有钱人,陈八岱虽然也觉得自己想成为他们中的一个,但是他们对自己有一种高高在上的睥睨,在交谈中那种固有的高傲和不时表现出来的优越感会令陈八岱很不舒服。
陈八岱一直不相信什么人和人是平等的这一说,他更相信人是分三六九等,自己现在的等级嘛,不算最低的九等,但也绝对不是中间的六等,而闵先生,已经超越了三等,至少都是属于二等,这种等级的鸿沟可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闵先生已经是非常有教养和耐性的有钱人了,但在和闵先生交谈中,他仍旧会时不时地表现出一些轻蔑。
不光是陈八岱,夏尔巴也觉得闵先生偶尔会表现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或许闵先生所生活的环境就是这样的吧。
如果不是因为有共同的爱好,闵先生和陈八岱他们或许一辈子没有交集,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所有的阶级、等级都毫无意义,在这里大家总算是能达到了绝对的平等——平等的时间、平等的食物和水,或许唯一不平等的,就是谁的技术或者运气差,会死得早一点……
所以陈八岱有些不耐烦,他并不想听人说教,什么楼兰,什么轰动世界,还有那闵先生嘴里的新世界,都不如在他面前摆上一盘酱猪蹄现实。
但闵先生却轻松起来,出口就不远了,一直以来的担心和压力,他也需要一个释放,从小到大以来他接受的教育都是要有教养,但他从不会把内心真实的感受和人完全分享,楼兰对闵先生有着重大的意义,如果这里真的是巫师的墓地,光是那巫师从楼兰带走的金覆面,就足以价值连城,但闵先生不会告诉夏尔巴和陈八岱,他们认识得并不久,闵先生也不是那种随意信任别人的人。
在洞穴中闵先生非常害怕,但他一直强烈地压抑着这种恐惧,他曾经设想过自己失败后的结果,虽然他告诫自己死亡并不是结束,可当死亡的恐惧环绕在周围的时候,他仍旧感到害怕,可他要强忍着这种情绪,这些骨骸的所在终于验证了闵先生的设想,楼兰人将死亡放在中心,这就是太阳葬的正中,而那些围绕的墓穴代表着胡杨树桩!如果自己是对的,顺着朱砂痕迹的指引,他一定能找到巫师的陵墓,那面代表着楼兰最高权力之一的圣物——巫师的金覆面,一定在这里!这时候的闵先生的兴奋溢于言表,话也开始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