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逼至今难以忘却当时目睹遍身覆满鳞片的人形生物从水底爬上岸边时的惊惧。
虽然从诡异程度上来讲,他和郑南方在圆顶渔场经历时空折叠错乱的蜂巢要更胜一筹,但就只从视觉观感带来的恐怖而言,青秀山中的生物显然更具冲击感。
圆顶渔场那里的蜂巢,带给胡逼更多的感受是头晕……天旋地转的那种晕,如果身边没有个可以分析商量的人,对于胡逼这种神经粗大的家伙来说,很有可能迷失在时空之中还仍不自知。
胡逼的胆魄绝对没话讲,可再胆儿肥的人,内心深处总归会有惧怕的东西。
老胡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害怕这种活生生的人因不可逆的影响而变成丧失神智的怪物。
所以,当郑南方推测沙子底下有东西的时候,一句话勾起了胡逼潜藏已久的记忆。
多么相似的场景啊,游牧者们猜测水里有东西,付出了十几条人命的代价;此时沙子里又有东西,一出现就吞噬了十几辆车。
“妈的我先溜了。”胡逼一摔车门,一脚油踩到底,火烧屁股似的飞窜出去,与往常凑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事作风大相庭径。
郑南方不敢怠慢,也调转车头急急闪人。
他们是来参加公路赛的,又不是探险队,再耽误下去,就算没被沙里的东西拖走,只怕时间上也来不及抵达中转站了。
一众车手小憩期间遭遇惊吓,这会儿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毕竟周围方圆十数里都是这种黄土沙漠地带,谁知道现在疾驰的土地下面有没有刚才那种东西。
郑南方负责开车狂飙,舒洋葱与沙曼两个趴在后座,带着惊惧与好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烟尘散尽的陷坑处,心中又期待又惊惶。
几分钟后,舒洋葱和沙曼的尖叫声险些掀翻了蝰蛇的车顶。
“啊啊啊啊啊!怪物来了!!!快跑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不啻于一剂强心针,郑南方脑门儿冒汗,错眼从后视镜里瞄了瞄,顿时心如死灰。
那塌陷的深坑里蹿出个粗可三四人环抱的巨大生物,晃眼一瞧并不真切,只看到那玩意儿通体鲜红如血,似蛇非蛇,肢体未见触足,宛如一根巨大的腊肠从地底‘嗖’的一下蹿了出来,跃至高空又疾速俯冲而下,狠狠撞上一辆躲避不及的车子,连车带人一股脑排成铁壳肉饼,又‘嘶啦’一声没入沙子里,只在地面留下个硕大的深坑。
“沙蛇吗?怎么会这么大。”唐蒜俏脸惨白,双手死死抓着扶手,目不转睛盯着前方路面,急叫道:“前边!”
郑南方也发现了不对,蝰蛇疾驰的时候,轮胎摩擦触感已经有了变化,似乎沙土出现了松动的迹象,车轮开始不断打滑。
唐蒜尖叫出声的同时,蝰蛇前方百余米的距离,沙土下面拱起一条长痕,土行孙一般朝着车队翻涌而来,扬起黄尘遮天蔽日。
“麻烦了,这周边沙地下恐怕都是这玩意儿。”郑南方猛打方向盘,冒着翻车的危险原地漂移,掀起一蓬黄沙,绕到了另外一侧,试图往土质较为坚硬的地段逃窜。
蝰蛇堪堪躲过一劫,方才直行的沙土下,巨虫破土而出,当头掀翻一辆被黄尘遮蔽视线的车子,那车手的反应也算是够快了,车子几乎还没落地,他便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可惜落地位置没选择对,没等他站起来,头顶便压下一片乌云。
车手茫然抬头,一张巨大的口器出现在头顶,鲜红触须密密麻麻,口器不见牙齿,一眼能看见内里红彤彤的组织器官。
口器当头罩落,将车手吞了进去,那看不到面部器官的巨虫头部再次扭转方向,一头扎进沙子。
“不是蛇。”郑南方踩死了油门夺路狂逃,咬牙道:“肠虫。”
唐蒜三女面面相觑,闪烁着惊惧的美眸之中透出无知的色彩。
“这玩意儿以前就是传闻中的东西,在蒙古那边风闻很多,以前的人叫它们死亡之虫。”郑南方刚才惊鸿一瞥看到了巨虫的口器,顿时脑中回忆便涌了上来,想起儿时曾在地下实验场中见过的东西,骇然道:“传说典故里记载,这东西蛰伏在沙漠戈壁,是一种血红色的虫子,形状怪异,没有头也没有脚,口器里能喷出毒液,眼中还会射出电流,不论活人禽畜,遇着必然送命。”
三女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乍听之下,心中泛起和胡逼当年类似的疑惑感……听起来太玄乎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难以相信。
“所说它还会放电?”沙曼呆了一下,悚然道:“那么大的家伙,咱们又在车里,电一下不得全烧焦啊?”
郑南方小心闪避着荒原上的乱石枯树,瞟了眼后视镜,发现追逐车队的肠虫足有三五条之多,一个蹿起,一个潜沙,每次出现,总能带走一波车手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