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听着连翘的话,心里顿时一咯噔,她看着儿子雪白清秀的小脸,细瞧下去,果真在孩子俊秀的五官上看出了两分万梓安的影子,轻舟良久都是说不出话来,只握住了孩子的小手。
“小姐,您也别多心,说起来,小世子和梓安少爷可是嫡亲的堂兄弟,兄弟两长得像些也是寻常,好在您如今已是回来了,你若不喜欢,那咱们日后再不让宁夫人接近小世子,看紧些。”
轻舟想起宁氏当日的诅咒,仍是觉得有几分后怕,她瞧着孩子熟睡的脸蛋,与连翘轻声说了句;“以后小宝贴身的事,只有你和乳娘才能经手,其他的人都要仔细些。”
“小姐您放心,我理会的。”连翘赶忙出声应着。
轻舟微微颔首,又是向着孩子看去,连翘守在一旁,瞧着轻舟的侧颜,踌躇半晌,又是说道;“小姐,还有一事,奴婢还没和您说。”
“还有什么事?”轻舟不解的向着连翘看去。
“小姐,您和王爷离京的这些日子,温王妃请了名师,教养她娘家的侄儿,看起来就把那孩子当成自己儿子养着似得。”
“温王妃没有孩子,自然会把侄儿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这也是人之常情。”轻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话虽如此,可前些天,老夫人得了风寒,温王妃日夜不休,一直守在老夫人身边服侍,惹得老夫人心里也有几分感动,然后温王妃趁机又是提起了将温子良过继在王爷膝下的事。”
轻舟听到此处,眸心方有几分愕然浮过,她向着连翘看去,问道;“那老夫人,是怎么说的?”
“老夫人自然不会答应,甭说小姐您如今已是为王爷诞下了世子,就算是先前王爷膝下虚无时,老夫人也没同意温王妃把侄儿过继到王爷膝下,听闻老夫人斥责了温王妃一顿,命她今后再不许提起此事。”
轻舟沉默下去,没有说话。
“小姐,奴婢是担心,”连翘一咬牙,终是将心底的顾虑说了出来,“温王妃毕竟是王爷的元配发妻,又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对她总归是有几分旧情在的,奴婢只怕日后王爷回来,温王妃在王爷身边哭诉,若是王爷一时心软,答应了她的请求,那温子良如今可是十二岁了,他若真是让温王妃过继到了膝下,不仅是嫡子,也会是长子,那咱们的世子”
“连翘,”轻舟打断了她的话,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是王爷和温王妃之间的事,咱们不要多问。”
“可是小姐,咱们总归要为小世子做打算啊,若万一王爷”
“连翘,”轻舟看向她的眼睛,“你别担心,不论到什么时候,王爷都会照顾好我和小宝。”
说完,轻舟的目光又是向着孩子看去,她的眼瞳温柔如波,又是轻声细语的念了句;“嫡子也好,世子也罢,我不在乎的,我只希望我的小宝能平平安安的长大,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听着轻舟这般说起,连翘便是闭上了嘴巴,她望着眼前的这对母子,只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不论日后发生何事,也都要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去守护轻舟母子。
前线的战事仍是如火如荼,辽人狡诈,嚈哒人悍勇,此次两国联手,着实让人难以招架,所幸北境的将士向来军纪严明,万重山熟悉胡人的习性,再加上有李云召带来的援军,皇上亲临前线,大大鼓舞了士气,几场仗打下来,胡人明显不敌大齐,已是节节败退。
属于大齐的胜利,并不遥远。
轻舟回京后,每日里除了照顾万小宝,其他的心思便都在前线的战事上,眼见着捷报一封封的传回京师,万重山之名越发响亮,甚至已有越过李云召的势头,轻舟心中虽隐隐察觉到丈夫未免有功高震主之嫌,可每逢想起来,更多还是情不自禁的骄傲,那是看着倾慕的人,为天下人所敬佩,所爱戴,所奉若神明,而有的骄傲。
几乎在眨眼间,轻舟已是回到京师两月有余,万小宝已经十一个月大了,再过一个月,便是这孩子的周岁生辰,万重山答应过她,到时候,他便会从边疆回来。
这些日子轻舟几乎是望眼欲穿,掰着手指头的数着日子,眼见着孩子的生辰越来越近,轻舟每日的笑靥便是越发甜美,这一日,她一早便是起身,先将自己收拾好,便从乳娘怀中抱过了儿子,经过两月的相处,万小宝已是逐渐依恋起母亲,每逢看着轻舟,便是笑的眉眼弯弯的,伸出胳膊要娘亲抱。
轻舟抱着孩子在椅子上坐下,亲自喂着孩子吃起了米糊,那米糊熬得极香,里面打了个鸡蛋,滴了些香油,正适合这样大的孩子吃。
轻舟舀起一勺,在唇间吹了吹,刚要喂着万小宝吃下,就见连翘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她的额头冒着细汗,眸心却满是惊恐。
瞧见她这个样子,轻舟微微吃惊,她搁下了勺子,与连翘道;“好端端的,怎么了?”
“小姐”连翘声音有些沙哑,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