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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鸿倏地坐直了身子,视线小心翼翼地再次与舒浓对上视线。
但那双熟悉的眼里没有他熟悉的东西,她望着他,犹如懵懂的小兽初出山林,对过路的行人投来疑惑且好奇的眼神。
便连旁边失神的柳叙白,都未能分得她几丝注意力。
景鸿稳住神色,起身走至晏长安身前,离得近了,他的呼吸也跟着放轻,但舒浓的目光始终干净清澈,望着他的眸子里只有陌生。
不是舒浓。
“这位便是苏姑娘了吧。”他停在离她有三步远的位置,俯下身去,“多谢姑娘救了我这徒儿一命,大恩大德,问生殿上下没齿难忘,日后姑娘若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舒浓侧身避开了他的礼,笑容难得带了几分腼腆:“仙君过誉了,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景鸿态度亲和,请她入座,舒浓似乎因此放开了些,小声闹着要和晏长安挨在一处坐下,晏长安求助般望向他这个师尊时,那姑娘还扯了他的袖角,小声撒娇。
景鸿自当没看见,他从不拘着弟子,因此也并不在意舒浓的小动作,权当她养在深山,懵懂天真。
只是他下意识望向了那边直愣愣盯着人家姑娘瞧的柳叙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扯了扯嘴角。
他对舒浓的事看得开,当初人实实在在的死了,若她死后遇上了什么机缘,得以死而复生,那他为此高兴,但她当初连肉身都被真火焚灭,魂都招不回来,他自然对舒浓能够回来没抱什么希望。
苏不惜这张与舒浓一般无二的脸,他见过了,震惊过了,也就罢了,但柳叙白不一样啊,谁不知道他和宋家那小子,一个情深似海,年年招魂不说,还找了个替身,另一个痴恋多年,舒浓离世后,他还为人家服丧至今。
现在一个与舒浓几乎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跟前,景鸿很好奇此时此刻,柳叙白在想些什么。
端茶的弟子从屏风后露出半个脑袋,眼睛左右乱开,见舒浓已经落了座才竭力压住自己因看见了不得了的八卦而兴奋的嘴角,面无表情地出去为她和晏长安二人都倒了茶水。
舒浓没有客气,从那小弟子手中接过茶水就轻抿了口,茶水味淡,即使她接着又饮了两口,仍没尝出什么味道来,不能品出个所以然来。
柳叙白自她端起茶杯时便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拳,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杯中的茶水入了舒浓的喉咙,她轻轻咂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对茶水的味道并无半分不适。
柳叙白紧握的拳头泄气般地松开,视线失了神般地再次落在舒浓的面容之上。
不是舒浓。
柳叙白想。
问生殿准备的茶清香带苦,而后回甘,是沧元剑宗大多数弟子的偏好,负责下山采买的弟子次次都会多买些这种名叫“明心”的茶,带回山上时总会被那些懒得下山的弟子一抢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