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都在为最后的大战去尽可能多的消磨敌人的有生力量。
江秋笑道:“可惜我们不是指挥官,就算参与了战争,也只是其中的无名小卒,是炮灰。”
青酒摇摇头,“或许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江秋眉头微挑,“比如?”
“比如我们去拉拢兽人。”
救亡图存似乎在这一刻再次上演,在一个四合院内,一大堆孩子中为数不多还活跃的几个成年人中,他们在数十万人汇集的战争中只是无名小卒。
可是他们有术式,有力量,便想着能否做些什么。
青酒此时此刻给江秋的印象,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完全一样,那个时候青酒带着队伍返回碎坡城,每夜都会溜出去骚扰白骨骑兵,而且从不声张,默默无闻就把事情做完,这一会青酒依然是同样的想法,既然这是一种破局的手段,我也不需要别人的赞扬,也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只是因为我需要这么做,我应该这么做而已。
江秋问出很多人都会问出的问题,“为什么?”
忽然,院子外传来争吵声,打骂声,还有尖锐的惨叫,似乎上演了一场流血事件。
起因或许很简单,也许只是为了一个馒头,又或者是最简单的领取生活物资却因为排队吵了起来,最终演变为打斗,可不管那种原因,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出去看戏的打算。
孩子们和一头水牛肃穆的围在桌子前,其余几十人半躺半坐在院子里,似乎觉得这种小规模的议事很有意思,以看戏的心里审视这些人,尤其是夸夸其谈甚至有种纸上谈兵意味的两个人。
青酒似乎很诧异江秋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不为什么,因为我想活着,大家都想活着,既然想要活着,就要为此付出点东西。”
“上班的人付出精力和时间换取金钱,猪牛羊为了吃到肥美的水草需要面对野兽的袭击,小草为了生长需要付出被食草动物吃掉的风险。”
青酒老老实实道:“我第一次成为术师,就有人告诉过我,其实术师必须有收有放,达到一种平衡,就像阴阳两极,缺一不可,才能让人身小天地完整,在寻找自我的过程中不迷路,在铺设道路时有足够的力量。”
江秋心中一动。
似乎是修行境界的一种反推研习,而且听起来很有道理。
江秋问道:“谁告诉你的?”
青酒笑道:“我的班长。”
“现在人在哪里?我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他一下。”
“死了。”
“额对不起。”
青酒笑着摇摇头,“在一次战争中,教我如何在战场上活下去,如何在冲锋路上不被子弹击中,如何在逃跑的时候不被流弹击中的老班长,却在一次撤退时被敌人命中了后背。”
“我也没太多伤心的理由和情绪,只是想着,他太脆弱了,死的太莫名其妙了,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青酒继续说道:“我想成立个公会,你既然也有这个想法,不如趁此机会扩大一下我们的影响力?”
江秋耸耸肩膀,“这个小院子里只有一张破桌子,成立地点是不是有些寒酸?”
青酒摇摇头,看着周围的孩子,笑道:“最起码我们有见证者。”
江秋接话道:“所以我们公会名字还没有想好,就有一次集体行动咯?还会公会现任官职最大的两位集体出动。”
青酒豪迈大笑,“正好此次旅程,可以让我们彼此之间更加熟悉一些。”
两个其实不算特别熟的陌生人,都彼此感觉会成为好朋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简直是没有道理可讲。
最先开口要求江秋帮自己父母建立衣冠冢的小男孩唐墨问道:“我可以加入吗?”
江秋环顾四周,意志最为坚定、修行一天没有落下的十三个小男孩都不曾离去,眼神期盼的看着江秋和青酒。
江秋沉思一会,应允了此事,“那你们就可以作为后备队员,等你们十八十六岁吧,就可以正式加入工会,此后复仇也好,痛痛快快生活也好,都随你们的便。”
江秋抬头看天,不复昨晚醉酒的失态,因为被羞辱的愤怒再加上变强从而复仇的心念,他不需要沉沦,也不需要安慰,只是要醉酒后哭上一场,第二天他就可以挺直腰板,对着老天爷说:“我会战胜你的。”
世上有神明吗?
江秋不清楚。
世界上有老天爷这种东西存在吗?
江秋不清楚。
可是在他的家人失踪后,江秋认为他存在,并且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
为此,江秋在本该豪言壮志的小院子里,轻声说道:“那我们今晚就出发,成与不成两说,做与不做是我们的事。”
言语落下,江秋清楚的感受到,身体之中多了某种变化,似乎有一条经络不停地拓宽,天地之间的气涌入体内,再顺着这条不断加深加长的道路抵达心脏的部位。
江秋产生一种明悟。
拓宽、加多体内的道路,在其中寻找到属于自己心与灵的归属的路,让心与灵合二为一。
是这样吗?
随即,江秋脸色奇怪,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连四级术师都算不上呢,为何早早感受到三级术师才有的风光?”
青酒没注意到江秋的奇怪变化,而是问道:“既然选择拉拢兽人,你有一个大致的范围或者目标吗?”
青酒说道:“我有几个目标,都是我遇到过的兽,不算强大,对人类的态度只能说是平衡状态,不友好不排斥,可以争取一下。”
江秋的脑子里则是第一时间闪过尸狗的容貌,眉头微挑,“我有个不算合适但很有用的目标,只是希望你不要有一些道德洁癖。”
院子外,争吵似乎升级了,开始演变为大规模的冲突。
解决冲突的办法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的权威。
发呆的王孙似乎不喜欢吵闹的环境,他抬头望天,隐隐约约记起一片草原,一个女孩,可记不起草原的名字,女孩的样貌,被打断回忆的他很不开心。
王孙不喜欢杀人,可是他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做一些很平常且自认为合理的事情。
王孙坐在院内,对着院外轻轻地拍了拍巴掌。
院外还在争吵的众人再也没有了声音。
就像是睡觉时遇到了烦人的蚊子,随手拍死一样,闻着传来的血腥味,王孙眼眸中出现一种色彩,与杀起人来漠不关心完全不同,而是一种悲悯,痛苦的神色,自责道:“怎么又杀人了。”
可仅仅过了一秒钟,他又恢复漠不关心的神态,“蚊子罢了。”
青酒和江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某种担忧。
江秋抬起头,看着屋檐下被王孙挂起来已经风干的头颅,轻轻叹口气。
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不要报以期待的心理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