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微拂。
江秋看到师父手中拳头大小的鹅卵石,此时此刻不过一截手指长短,大小刚好像一颗黑色的棋子,猛然晃过神,炙热的看着师父。
真是神乎其技!
面对江秋求知若渴的眼神,尤先生平静的有种理所应当的错觉,“想要给人传道解惑,指点迷津,得先是自己做得到,才不会误人子弟。”
“我也不是像你炫耀,而是在告诉你,气和这滚滚江水一样。”
“水最柔软,也最为强硬。”
尤先生指着手中的鹅卵石,“柔软之时不损伤鹅卵石的本质,防止它从内部产生裂纹,但却能将石头雕刻成形。强硬之时,鹅卵石不过是一块软糖,一口下去就能让其毁灭。”
“但是我想和你说的,并不是单纯的软与硬,而是介于这两者之间,在二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相互交替之间,与肌肉所产生的‘共鸣’。”
“这也是为什么,我先要求你学习刺圆心。”
尤先生将鹅卵石放在平滑的地面上,笑道:“你试试看,能否单指敲碎地上的这块石头。”
江秋调整呼吸,眯眼伸指,将气附着在食指上,尤先生在一旁观看,只见江秋屈指用力,可惜第一次似乎食指上附着的气太少,未能打碎石头。江秋也不气馁,这次找到了窍门,找准时机,一指弹出,能够听到金石交戈的脆鸣声,接着砰的一声,石头粉碎的同时,连带着地面一同被打出一个小坑。
尤先生点点头,夸赞了一句,“还算不错,体内的气如流水,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指将气附着在体表时,气并不是静止不动的,而是时时刻刻在流淌,绕着周身的穴位自循环涌动,所以在你肌肉用力的瞬间,也是气最容易出现岔子的时候。”
“就像你写字的时候突然打喷嚏,写的字自然会变形。”
尤先生接着说道:“接下来争取用最纤细的柳叶雕刻出棋子大小的石头,打碎的同时不能在地面上留下任何一道痕迹。”
江秋微微皱眉,没有急于求成,而是细细回味两次弹指之间气的微弱差别,以及肌肉用力时,那一瞬间气的强弱变化。他从小就开始刺圆,并且能够连续无误丝毫不差的刺中圆心百余次,对肌肉的控制程度相当之高,可是这一次并不是单纯的控制肌肉,而是去控制流动的气。
这一个方法看似简单,但却蕴藏无数繁琐招式不同人使用出来,威力不同的根本原因。
就在于那些强者能够使肌肉和气的流动同时达到一个完美的程度,两者相互配合,不会因为肌肉的抽动而让气忽大忽小,从而让术式的威力大打折扣。
尤先生忽然出声道:“现在就去试一试,很简单的,先学着柔与硬,再学两者转换之间品味那细微的变化,再去保证气的稳定,最后再去学共鸣。”
江秋内心苦笑。
这简单吗?
不。
可以说难若登天。
曾经有一种少林绝学,让一位武僧站在两柱香之间,不能扭动脖子,只能转动眼珠去跟随摆锤的晃动。看似简单,但无数的武僧都在上面吃了亏。
可学有所成的武僧,都成而为了一代高手。
江秋捏起一片柳叶,将体内的气灌入其中,但不过刹那间,那片柳叶碎成无数块。
江秋愣愣的看着手中残留的叶根,没想到第一步就失败了。
尤先生接着说道:“接着下一步。”
江秋从河水中摸出一块鹅卵石,放置在平地上,屈指弹动,石头破碎,可是地上却留下了细微痕迹。
一连十七次皆是如此。
柳叶破碎,地面凹陷。
尤先生平静道:“如何?你习惯了术式的大开大合,只不过将气粗暴的灌入术式之内,然后召唤影兽为你所用,可是细致入微的操作你就不行了。”
江秋苦笑不已,“师父,要不然您在演示一遍?”
尤先生没有拒绝,先是看了眼四周,周围顿时生出一股灰蒙蒙的阵法,正是‘闲人退散’效果,随后来到江秋身旁的柳树附近,屈指一弹,“这是柔。”
柳树的树干丝毫未动,柳叶却如雨下。
随后尤先生再次屈指,“这是硬。”
这一次柳树剧烈晃动,肉眼可见柳树的树干处出现了几条贯彻树身的裂缝,眼看着这棵树是活不成了。
“而介于这二者之间的平衡,加上对肌肉的把控,形成一种联动,足以引发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身体与气产生‘共鸣’”,尤先生这一次更加轻描淡写,甚至江秋怀疑师父是否用力,可是柳树的遭遇却让江秋大开眼界。
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那颗柳树就被完的瓦解,从内而外,每一片叶子,每一处脉络,每一处树皮,都变成砂砾般的细微颗粒。
尤先生的力量贯彻到柳树的每一个角落,就像是对这棵柳树挥出了无数拳,将其砸得粉碎。
可实际上,尤先生只是挥出了一拳而已。
江秋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似乎被师父的这一手神鬼莫测的手法震惊到了,尤先生拍了拍手掌,笑道:“哪天你能用柳叶削出完整的棋子,并且屈指之间只碎石子,不碎地面,再叠起两枚石子,记得是击碎下边的棋子,地面和上面的棋子不得有丝毫的破损。”
“不过这种方法也许太难了,我觉得你未必能够完的领悟,尤其是后者。抢走你妖刀的杨烨也做不到,估计很悬。”
江秋默不作声,苦思冥想,大概是江秋的师父觉得火候到了,不在出声刺激他,便坐在一旁拿出一本书。
“少年郎,想要变强吗?”
“你如果想学什么会什么,那就不用按照我的方法练习,毕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可若是你学什么便是什么,甚至超过原来的创造者,就按照我的方法,一刻也不要松懈。”
太阳下,少年郎自语道:“再难我也要学,我要变强,我要找回我的家人,我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