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太子见裴绝承认,松了口气,心道他还算是识时务的。
可不料裴绝的话并未说完,他又抬起头,看向圣上道:“可臣的话不止是这些!”
“哦?”圣上疑惑地看向裴绝,“你还说了什么!”
“臣献图时说过,若此图完整,大黎的弓箭兵的战力定会有大幅度的提高,可这图纸并不完善,还有一些地方臣没想好解决的办法,并跟太子殿下说请他再等一年半载,臣就能找到破解的办法了!”
太子怎么可能等一年半载,他修河坝失利,眼看就要彻底失掉圣心,这个可以讨父皇欢心的办法就放在眼前,他怎么可能再等一年半载!
而且,他也不是冲动到不计后果,他让几位一流工匠看过了图纸,并让他们照着图纸制作出了一把弓箭,那弓箭的射程的确优于其他弓箭,所以他才对此事这么有信心。
即便裴绝说过叫他等一等的话,他也不能让父皇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有个人来背锅,这个人必须是裴绝,不能是他!
“裴绝,你休要再狡辩,你何时与孤说过这图纸不完善?孤要是知道不完善,怎敢将这图献给父皇!孤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圣上知道太子蠢,但他身边有那么多幕僚,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疑惑地看向裴绝道:“那图纸朕看过,你说不完善,朕并没有看出来!”
裴绝道:“圣上可否将图纸拿出来一看!”
圣上想了想,朝老太监点了点头,老太监很快便命人取来了图纸,并交给了裴绝。
裴绝将图纸在地上铺开,指着弓箭侧方的一行小字,对圣上道:“圣上请看。”
圣上探头看去,就见裴绝所指的地方,上面在弓身的材料上打了一个问号。
圣上挑了下眉头,不解道:“弓身不就是用木材所制,这个还要考虑么?”
裴绝点头,“臣之前也与圣上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屡次尝试都失败了,直到凤之与臣说,大黎的木材大多硬度不适合制造弓弩,加大弓的射程后,用不了多久,弓身就会无法承受压力产生裂痕,臣这才知道是材料上出了问题!”
圣上知道木材的质地有一定的差别,但并不清楚木质对弓弩的影响有这么大,他半信半疑地道:“你说你请太子给你半年的时间,可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是!”裴绝卸下身后的竹筒,将其中的图纸拿了出来,“圣上,这是臣与凤之一起绘制的重弩图,臣之所以想要去东越,便是想在东越寻到适合做作弩箭的木材。”
圣上恍然,原来东越弓弩兵优于他国,秘密竟是在此么!
他看了那图纸几眼,觉得这设计图比工部提供的那些更为讲究,对裴绝与虞凤之的能力更加欣赏了几分。
没再看太子一眼,圣上将裴绝和虞凤之一起召至内殿,与他二人讨论图纸之事。
太子在后面连着唤了两声“父皇”,圣上都没有理睬,只能乖乖跪在原地。
他心中又怒又急,将裴绝骂了千百遍,如果他早与自己把话说清楚,他怎么可能会犯下如此大错,裴绝就是故意在害他!
这一次太子并没有猜错,一切都是裴绝给太子刨的坑,可若不是太子刚愎自用,根本不尊重裴绝,不重视他说的话,怎么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太子在外殿跪到入了夜,裴绝和虞凤之才从内殿出来,等裴绝走到他身边时,他阴沉看了裴绝一眼,低声威胁道:
“裴绝,你若不帮孤,孤不会再管霍家,而且孤也不会放过你!”
“你跟朕的爱卿在说什么!?”
这时,圣上也从内殿跨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太子。
太子牙齿打颤,朝地上磕了一个头,“儿臣,儿臣是怕他再将父皇蒙蔽了!”
圣上冷笑一声,朝裴绝和虞凤之摆了下手,“你们退下吧,有朕在,没人再敢难为你们!”
听了这话,太子猛地抬起头,父皇这是相信了裴绝,那这件事的责任岂不是要他来承担?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也是想为父皇分忧……儿臣……”
“够了!”圣上喝断了太子的话,看向身边的老太监:“把他带回太子府,朕不想看见他!”
他早就觉得太子不适合这个位置,可为了朝堂稳定,他一直给他留了机会,想着有一日也许他会成长起来。
可这一日他终究是没能等到。
闭了闭眼,他转身入了内的,叫太监备了笔墨,提笔写下了废太子的诏书。
次日早朝,工部的案子曝了出来,工部尚书获罪被贬,太子被废为桂王,圈禁在桂王府,无召不得入宫。
得到这个消息最开心的是誉王和如贵妃,太子一倒,誉王便成了胜率最大的那一个,于是接连两日,圣上的龙案前摆满了推举誉王为太子的奏折。
圣上忍了几日,最后忍无可忍,他还没有死,誉王就已经在朝中拉拢了这么多大臣,这要把他置于何地?
而且现在南方有灾情,西北有战事,大臣们不关心这些,却只盯着立储一事,怎能叫他不恼!
紧接着太子修坝一事的真相也被调查出来,暗卫查出的确是誉王派人在修坝的材料上动了手脚,这才导致那场悲剧。
而提供这案子线索的人乃是原太子一党的人,这说明原太子是知情的,故意卖给誉王一个破绽,然后想利用这个机会反将誉王的军。
圣上无奈,儿子怎么争斗他不管,可不能有害江山社稷,盛怒之下,他将誉王贬为了誉郡王,指了一个偏远的封地,让人滚出了京城。
如贵妃为此哭了好些天,但圣上这次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不再踏进如贵妃的宫殿。
如贵妃只能逼着姜语维去求情,并告诉她若她不帮皇兄重获圣心,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姜语维对此只淡淡笑了笑,没有再与如贵妃争辩什么。
转眼就到了裴绝出发去东越的日子,夕阳下,裴绝站在晴兰院门前,望着院门上那块匾额对五吉道:
“摘下来,换回原来的名字吧。”
虞凤之好奇地走过来,不解道:“为何要换?”
裴绝侧过头,无奈地看了虞凤之一眼,他这个媳妇,有时候神经过于大条,反而让他心中酸酸的。
“三嫂与你说过这晴兰院晴字的出处吧!”
虞凤之想起霍家那位叫霍元晴的表姐,不由努了努嘴,“怎么这么舍不得这块牌匾,离开也要随身带着!”
此时,五吉已经爬着梯子将牌匾摘了下来,笑着对虞凤之道:
“夫人,这牌匾可不是我们世子挂上去的,当时咱们这院子定名为青兰院,是霍小姐非缠着工匠,将青字刻成了晴字,世子爷并不在乎这些事,所以由她去了。”
原来是这样!
虞凤之嘴角上扬了几分,“不是不在意么,那怎么又换下来了!”
裴绝弯身过来,“想知道?回房我告诉你!”
说罢,他也不容虞凤之拒绝,拉着人便往屋子里走去。
五吉本想跟着进来问问牌匾摘下来怎么处置,可刚要进门,房门便被人从里面死死地关上了,差点把他的鼻子拍青了去。
阿欢在后面偷笑,将五吉给拉了出来,低声道:“劈了,烧了,什么都好,反正不要再碍世子和夫人的眼了!”
五吉“哦”了一声,挠着头从怀里拿出了一盒药膏,指着阿欢的手指道,“你的手还没好,涂一些吧!”
阿欢被虞凤之从棺材里救出来时,因为拼命的在棺材中挣扎,手指都磨得血肉模糊,这几天虽然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可手指还是红红的,一看就会让人想起那日发生的事,叫人后怕。
“你真的不回云安王府么?到了那儿也许你就能成为县主娘娘了!”五吉憨憨地道。
“当了县主又如何,他们要我死,我却还要接受他们的施舍,对他们摇尾乞怜,感谢他们给我新生?我的命是夫人给的,这辈子我只有夫人一个亲人,我不会与任何人离开的,别说县主,公主我也不稀罕!”
说着,阿欢朝五吉翻了个白眼,拖着他往后院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听墙角么?快点去给世子爷收拾东西!”
听见脚步声走远,裴绝目光迷离地望着虞凤之,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
那唇柔软而甜蜜,让他心尖都酥麻起来,每次只要一碰到她,心底里的那份情愫就再也压抑不住。
他渐渐收紧臂膀,似乎想将怀里的人揉入骨血,吻密密麻麻地落到下巴,锁骨,直到在理智被彻底吞没的前一刻,他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裴绝额头抵在虞凤之的肩头上,声音暗哑地道:“鱼儿,明日,不要来送我!”
他不想见到她来送他,那会让他很难转身,朝背离她的方向走去。
良久后,虞凤之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不去!”
次日,去东越的队伍准备开拔,让众臣都意想不到的是,圣上竟派了大批蓝凌卫护送,可见圣上对这两位去白鹿洞读书的学子有多么的重视。
来送行的人很多,有许祭酒、云沐辰、老胡以及裴三郎、裴承焕等等。
誉王已经被贬出京都,他之前吩咐裴承焕做的事也不必再执行,而且裴承焕当年心结已解,也没有再急于立功来证明自己,早已放弃要暗杀裴绝的打算。
分别时,他对裴绝道:“家中不用惦念,一切有我……但若你不及时回来,很多事不会一成不变,那些等着你的人,也许会遇到更合适的选择,未必会等你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