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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间萦绕着浓浓药味的屋子里,站在床边的年轻男子恭敬地回答道,“新进左府备身左右袁弘,举荐入伍,无军功,其父为驻守开远门从六品城门郎袁中慎。”
正在答话的,是左府录事参军副手,在远征突厥时便跟在温卫行身边做副官的军士曹承。
“从六品?袁家是否有直系亲属任五品以上官职?”
还躺在床上尚在养伤的温卫行,一边翻看着新招入左府的人员名单,一边听取曹承收集整理出来的个人信息。
这也是他这位左府录事参军的职责所在。掌左府总曹文簿,举弹善恶,监督监察所有在编人员的惰勤贪廉的状况,自是他的本分。
“城门郎袁中慎之兄袁中季,原为从五品下太常丞,于去年秋病逝。”曹承答道。
“哦……看来是冒用名额了?袁弘既无军功,又非皇亲国戚、五品官员直系子弟,此人是如何得到举荐,成为守卫圣上的持弓备身左右的?”温卫行的声音阴冷而又令人窒息,透露出丝毫不加掩饰的质疑与鄙夷。
他拿起笔,在袁弘的名字上画了个圈,对曹承说:“交给将军吧,这就是我的意见。”
“唯!”作为温卫行的副手,纵使出身低微,仍被他慧眼识中,得到提拔晋升的机会。曹承从内心敬佩温卫行,也从不质疑他的决议,很干脆地领命退下。
而待曹承离开后,温卫行伸展了一下久坐的身体,眼睛无意中瞥见墙壁上挂着的“兵无常形,诡诈为道”,眸光幽黑深邃。
邱仕容按照邱茉的说法,老老实实地等了好些天,直到距离上次邱茉和袁弘两人见面都过去了一个星期,袁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他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袁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都过去这么些天了,怎么连点儿下文都没有了?莫不是袁弘没瞧上三妹,所以才迟迟不请媒婆上门?
邱仕容不敢向邱茉再问询当天他们俩见面的细节,只能偷摸找上了袁将军,想探一探袁家的态度。
却没想到,他得到的消息,差点把他气得一口血吐出来。
“温卫行这竖子!我真是小瞧他了!”邱仕容恨得连温三郎的名字都直接骂了出口。好啊,他本想着这温三郎都躺在床上了,料他也整不出什么幺蛾子来了吧。没想到,这家伙的肚子是破了,脑子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使啊。
袁家这几天简直是乱成一锅粥,先是袁弘左府备身左右的职位被撤掉了,然后是袁将军被请到御史台察院,约见他的监察御史开口第一句就是袁家大郎不符规制,是如何被举荐为左府备身左右的?袁将军那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磕磕巴巴地才把情况说清楚。
袁府上下被弄得人仰马翻,鸡飞狗跳,袁将军实在没想明白,自己是犯了哪路神仙,将这件在当今官场也见怪不怪的事一下子放到了台面上。在多方打探之下,他才终于搞清楚原来是因为自己长子与邱家三娘的这场相亲,惹毛了温府那位新上任的左府录事参军温三郎。
“唉,子泉贤弟,你就当是我们袁家不对吧。”袁将军叹道,虽说袁家这趟遭遇确实无辜躺枪,但于法于理,他也说不出温卫行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他借了已故大兄的名额,将自己儿子安插进天子近卫的左府。虽然这也不过是一件可大可小的事,如果没人追究,也就过去了。可万万没想到,和邱家议的这门亲,恰恰踩到了老虎尾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