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是山东。
为了方便行事,朱标微服简装,叫侍卫称呼他做“大公子”。也不提前告知各个布政使司。
应天到山东这一段的官牙局驿站虽然早就收到总局说要好好配合朱标的命令,可是看到跟着朱标的张玉,大家还是暗暗惊诧。
细想之下,不过是皇命难违,无可奈何。
一过长江,朱标便有一种离家的感觉了。
夜里在淮安府的官牙局驿站投宿。
虽然驿站的条件很好,可总不可能比东宫还好。
所以朱标累得要命,竟然睡不着。
他总觉得朱柏老想出来跑,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吸引力大。
现在才觉得是真的苦的。
骑一天马下来,腰背臀大腿小腿无一不酸痛。
想想老朱他们以前整日在马背上,风餐露宿,刀光剑影,九死一生。
江山来之不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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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有意考察梁济运河,所以到了附近,就一直沿着运河往济宁走。
前朝在至元二十六年时,开挖了会通河,南接济州河,向西北经寿张集、沙湾、张秋至临清接御河。
如今去北平的军粮大部分是经由大运河从江浙运去北平。
梁济运河便是其中的十分重要的一段。
在朱柏那次巡视之后,应天周围州县的大运河一直维护得很好。
漕运畅通无阻,军民官都轻松。
此处跟应天相距不过几百里,运河的情况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河里泥沙淤塞,两岸坍塌,杂草丛生。
无数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腰间拴着绳子,在河道里用麻袋装泥沙,运到岸上来。
旁边还有官兵监工。
朱标一看,心里的火苗“噌”地就冒出来了,示意其他人在原地等候,他跟张玉两个人下马走过去。
他向岸上的一个年轻人拱手问:“请问这位小哥,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做苦力啊?”
那人小声说:“我们都是济宁的农户。”
朱标皱眉:“这种事不是应该由漕运或者徭役来做,此时正是夏粮收割之时,你等怎么不去收粮食。”
那人叹气:“济宁担任漕运兑与军运,军运的费用由农民承担。月初夏汛,黄河决堤,淤塞了会通河,也冲毁了我们的庄稼。我们没钱交军运费,只能出力了。”
朱标攥得拳咔咔响:果然是要下来看看。不然怎么会知道太平盛世,竟然也有这等民不聊生,贪赃枉法之事。
衙役看这边在说话,远远喝了一声:“别偷懒,赶紧干活。”
小哥忙转头,不敢再理朱标。
那边有人忽然倒在地上,旁边有人去看,说是饿晕了。
衙役叫他回去吃饱了饭再回来接着干活。
原来来这里干活还要自己管饭
朱标气得不行,自己腰间的宝剑似乎都在“嗡嗡”响,等着出鞘杀人了。
可是衙役也是奉命行事,说不定也出身贫苦,杀他也无用。
朱标忍着气走回去,上马沿着梁济运河继续走。
一路所见情况都差不多。
遍野黄泥,饥民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