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茅山道士作法过后的当夜,是日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自古有之。
城外的黑树林中,月光将墓地照得如霜惨白。
黄郎中墓地旁边的坟墓后,正并排伏着两个颀长的身影。
申无谓扭头对着宁何苦耳边道:“子时都过了,连鬼影子都没一个,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人要来哦?”
月色下,宁何苦的双眸如繁星点点,明明灭灭,他低声道:“老无,咱们可是在墓地里,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措辞。”
“……”
申无谓转身向四周望了一圈,理直气壮小声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墓地,可我说的也是大实话。要不,你给我找个鬼影子出来。”
“……”宁何苦翻了个白眼,抚额无奈,“唉!因为鬼都怕了你,才不敢出来的。呃!我怎么遇得到你哦!”
话音刚落,远处就有极轻微的响动传来。他二人立时警觉对看一眼,再齐刷刷望向声音的来处。
是轻手轻脚的走路声,而且,由来人走路的节奏和声音上判断,应该还是个会点拳脚功夫的练家子。
他二人仍旧一动不动地伏在原地,小心翼翼地向外探望。
在明亮的月色之下,来人无所遁形,被瞧得一清二楚。
是一个身着灰色短打装的粗犷汉子,中等身材,头围奇大。
他最终来到了黄郎中的墓碑前,就直直站在那棺材旁,双目圆瞪,像是要穿透那棺材板似的。
若是个普通人,深夜一个人在荒郊野外之地看到一座坟墓,尤其还是个被挖得七零八落露出整副棺材的坟墓,早就被吓得屁滚尿流,魂飞魄散地逃走了。
但眼下这个人不仅没跑,大头下的眉眼是那般的气定神闲,嘴里还嚼着个什么东西,一副漫不经心的悠闲自在状。
不像是在看坟墓棺材,倒像是在饶有趣味地欣赏稀罕之物一般。
如此大胆狂妄,一看就不是盏省油的灯。
大头人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就“呸”一声吐出口里的东西,然后就双手齐动,准备掀棺材盖。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宁何苦双手往地上轻轻一撑,身体便犹如落叶飞花一般,轻飘飘又极快地飘移起来,最终悄无声息地飘落在那大头人身后。
他伸出右手,正要去扣那大头人的肩膀,不料那人听到风声,立时弯腰向左侧一晃,堪堪避开。
随后,一条长鞭挟带着刺耳的呼啸声向宁何苦迎面袭来。
他头微微向左一侧,一伸手就夹住了来人的鞭尾。那鞭尾上居然还带着一柄三寸长的利刃,在月色下闪耀着夺目寒光。
宁何苦站着未动,大头人用尽吃奶的力气想抽回鞭子,可哪里能抽得动分毫。一时竟大吃一惊,看着那夹着自己鞭尾之人,壮着胆儿喝道:“来者何人?”
宁何苦八风不动,凉凉道:“你用鞭就好好地用就是,偏生花样百出。我平素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不用心习武,尽想着走歪门邪道之人。所以,你以后还是别再用鞭的好。”
他一边言语,一边手上暗中用力。一时之间,只见那在空中被拉直的长鞭乍然寸寸断裂,直至那大头人握鞭的手腕之处。
大头人看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就这样被毁了,正要恼羞成怒之时,手中长鞭的手柄乍然爆开,继而又碎如齑粉。
立时之间,仿佛有无数的毒针刺入他的手心之内。伴随着一声凄烈的惨叫后,他疼得一边跳脚转圈,一边用力甩着右手,企图将粘糊在手心上的粉末给甩个干净。
申无谓淡定地看着他手舞足蹈,毫无诚意地同情道:“很疼吧?说你什么好呢?你说你,好好地用鞭子,可没人说你。但你偏生要在鞭尾处带上薄刃。
好家伙,再碰着谁就兜口兜面地来上一鞭,那人家好好的面庞给你这么来上一刀,还不得立马就破相啊?你这可是大大的不守武德,亦违背了习武之道。所以啊!小惩大戒,你这右手怕是废了,以后甭说拿鞭子了,就连绳子都是拿不稳的。”
“……”
可不是申无谓夸大其词。宁何苦碰着心思歹毒之人,手下从不留情,阴阳指一出,不折上一两根骨头,那就不叫“分筋折骨阴阳指”了。
所以,大头人又岂能有好果子吃呢。
他一招就吃了大亏,知道遇上了高人,捧着右手忍着痛楚就想逃之夭夭,耳听到方才说风凉话之人又在好意提醒,“喂,我说那头特别大的,你不想脚也被废的话,尽管溜走试试。”
申无谓如此一说,大头人就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定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下马威过后,后面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不等宁申二人言语,大头人捧着手“咚”一声就跪倒在地,开始掏心掏肺,“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做。我就是来确认一下,黄鼠狼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说完抬头看人脸色,见那二位的脸色不松反紧,又连忙接着招:“是是,是东家叫小人来的。”
“……”
他见头上二位仍旧没有表态,便又主动补了一句:“小人是荆府的护院,东家是海阳城首富荆楚天。”
如此一来,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申无谓照例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再照例说了那几句话后,大头人便乖乖地跟在他二人身后,寸步不离。
城内某个废弃的仓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