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轰隆!
夜战刚持续半个时辰,佛宁门从内部被打开。
但城门巨大、笨重、巨沉,二十几个倭寇推了半天都没有推开,但已经裂开一条缝。
“大家使劲,把门推开呀!”
有倭寇回到江上禀报大王。
无数木头船之中,有一艘指挥船,船支庞大,吃水很深,倭寇的首脑张大有站立船支之上。
张大有是世代倭寇,他母亲是倭人,但他自认为自己是明人,甚至操着一口地道的闽南方言,自称海大王,他的老巢盘踞在澎湖,以及在宝岛北部行动。
张大有闻听城门被打开。
立刻指挥所有倭寇往佛宁门的方向聚集,并从佛宁门进入南京城。
他也亲自下船,骑上高头大马,手中高举倭刀,让他的军队能看到他。
参与劫掠南京的,一共有三股倭寇队伍。
张大有是势力最大的一波。
另外两拨,一个叫胡南山,一个叫胡冲。
这两个手里各有一万兵,盘踞在宁波,他们两个都是南直隶人,胡冲是胡南山的叔叔,他们并非完全做寇,更多的是行商。
这次带来的,都是他们的航海卫队。
三个匪首呈品字形,骑着高头大马,指挥倭寇攻门。无数倭众拥簇着三个匪首,浩浩荡荡朝着佛宁门而来。
五万多人,全部下船,挤满了整个河滩,如潮水一般往佛宁门涌来。
而在佛宁门前。
无数倭寇在用手推门,巨大的城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已经推出一个一人的缝隙。
“钻进去!”
张大有距离佛宁门越来越近,手持倭刀高声厉喝。
他手下的倭众,收到命令,如鱼儿一般,侧着身从佛宁门的缝隙里,钻进南京城里。
无数倭众有样学样,钻进城门之中。
吱嘎!
两边同时用力,巨大的城门掀开一条一人宽度的缝隙,无数倭寇往里面挤,如此繁华的南京城,里面可都是银子啊!快点进去抢啊!
噗!
一道雪亮的刀光,瞬间斩落。
一个刚脑袋刚钻进佛宁门的倭寇,刚刚抬头,迎头却看见了一道闪着寒光的刀光,带起一蓬鲜血,脑袋滚落在地上。
一个人倒在地上,根本不影响后面的倭寇往里面挤。
“冲进去!”张大有下达命令。
吱嘎!吱嘎!
佛宁门开的缝隙越来越大。
倭寇犹如潮水一般,涌入佛宁门。
然而,第一批冲进去的倭寇,却踢到了同伴的尸身,巨大的门洞子,安静得落针可闻!
黑洞洞一片,没有明军,也没有接应的人。
仿佛什么都没有。
只有,十几颗同伴的脑袋。
“里面有诈,不要进来了!”
有倭寇嘶声大吼。
但他的声音,被无数涌进来的倭寇的脚步声给掩盖住了,他们的大王张大有下令,让他们进去尽情的抢掠。
抢掠的心,犹如烈火般炽热,当倭寇,就是为了钱为了娘们,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住他们。
“斩!”
而在门洞之外,一个须发尽白的老人,身着一身赤红色、纹着仙鹤的官袍,高高举起天子剑!
咻!咻!咻!
无数箭矢,往门洞里射了进去。
“啊啊啊!”
倭寇火红的抢掠之心,瞬间变成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谁也没想到,刚进来就遭到了箭矢袭击。
一轮箭矢射完。
换上第二批弓弩手,又来一轮。
而裂开的佛宁门缝,还有倭寇往里面挤,整个佛宁门门洞子犹如修罗地狱,只有惨叫声和鲜血。
后面的倭寇终于发现前面的人都死了,赶紧回去禀报张大有,张大有此刻已经离开指挥船一百多步了,距离佛宁门,也有一百多步,就在中间,不尴不尬。
而且,他还高举着倭刀,一副胜利巡视的模样。
结果,佛宁门是计,里面的人射弩,他的人都被杀了。
“胡冲,你他娘的骗老子!”
张大有猛地一刀劈向胡冲。
胡冲此刻聚精会神的观察战局,却忽然遭到一刀,人从马上掉下来。
胡南山见叔叔坠马,指着张大有叱骂“张大有,你要干什么?要私吞南京城财货不成?”
“私吞你娘!”
张大有厉吼“这是个计,伱们合伙骗老子!”
“什么?”
胡南山还在懵,但发现拥堵在佛宁门的倭寇疯狂后退,才意识到不对劲。
张大有用倭刀指着胡南山,指挥左右去杀他。
“海大王,肯定是误会!”
胡南山急了,快马往边上跑,疾呼道“不要中了明军的计策,这个时候咱们乱了,得利的反而是明军!”
“啊!”掉下马的胡冲却惨叫一声。
他的扈从根本来不及救他。
张大有驱使战马,从他身上踩踏而过,人被踩死了。
胡南山却认为张大有要私吞南京城财货,不想跟他们分润。
因为,打开佛宁门的计策,是他献给张大有的,他在南京城里有关系,到了约定时辰,南京城就会打开城门,放外面的倭寇进来。
吱嘎!
佛宁门忽然大开。
无数骑着快马的明军从里面冲出来,高举火铳,嘭嘭嘭,一铳带起一蓬血花。
“逃啊!”
倭寇哭爹喊娘,疯狂后退。
而倭寇又没经过训练,后退就会大规模踩踏,直接就乱了建制,甚至有凶的,直接挥刀砍杀前面挡道的同伴。
如此杀戮之后,倭寇之间互相砍杀,伤亡更大。
而后退的倭寇,和后面前进的倭寇互相堵住了,一方想往江上跑,一方想往城里涌,彼此相向而行。
逃命逃红了眼,彼此挥刀开始砍杀。
而在中间的张大有、胡南山等人反而陷入战场的中心。
胡南山看着英姿勃发的明军,喃喃自语道“这不是守军,不是守军!”
守军中的精锐,都被宋伟带走了。
而这些骑兵,个个身高臂长,高头大马,骑术精湛,模样也不是南人,而是北人。
这么多北人骑兵,肯定是李震率领的无当军!
无当军总额三万人,出自京营、边军和良家子,都是精于骑射的骑兵,又非古代骑兵,而是使用火器的现代骑兵。
“李震回来了,李震回来了!”
胡南山倍感惊恐“快跑,快撤啊!”
李震,来到南直隶之后,一直在剿匪,南直隶所有匪类,闻听李震的名字都感到恐惧,管他叫金牌李。
倭寇敢侵袭南京城,主要因为李震以及他率领的无当军,不在南京城。
根据测算,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打破南京城,洗劫一天之后,立刻逃命而去。
正好这个时间点,李震回防,而他们扬长而去,李震连他们尾巴都抓不住。
可是,李震怎么提前回来了?
而且,悄无声息的入城!
三万无当军,主力在哪?
胡南山产生了对未知的恐惧,而局面乱糟糟的,根本来不及细想,就被裹挟着逃命。
“槽你娘的,你们胡家在骗老子!”
张大有也知道李震,虽没交过手,但在岸上,他们肯定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问题是,城里无数骑兵,如潮水般涌出来。
每个人都装备精良的火器,对着倭寇不停开铳。
倭寇没有铠甲,又是黑夜里,彼此互相都看不清楚,忽然一铳,尿都吓出来了,四散逃命去吧,还打个屁仗啊。
“撤!撤!”
张大有掉过身去,让亲兵调头后撤。
但五万倭寇啊,人头攒动,挤满了整个河滩,前面的被明军驱赶,后面的还不知道呢!
还在做梦,争着抢着想进城里抢劫呢。
结果,前面的人往后面跑,后面的人往前冲。彼此语言还不通,有的说家乡方言,有的说倭话,有的说鸟语,说什么的都有。
彼此都听不懂,直接用刀子说话。
至于张大有的屁话,根本没人听,大家是来发财的,认你当老大,那是你有钱,你要是没钱,谁给你卖命呀!
你张大有又不是皇帝,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杀!”
张大有带头开杀,对自己的手下下手。
杀出一条血路来。
嘭!
城头之上,火炮响起。
开花弹,在人群中炸开,顿时火光四射。
杀伤力不强,震慑力极强。
彼此相堵的倭寇,同时愣住了,想进城发财的倭寇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往回跑,明军杀过来了!
而往江上跑的倭寇更加急了,他们背后的明军不停开铳,谁也不知道谁倒霉就挨了一下。
只能不停挥刀杀人,杀出一条血路来。
杀着杀着,自己竟然倒在了地上,被人踩踏成一团烂肉。
“撤回船上去,回船!”
张大有吼了几声,根本没人听他的。
他的贼众本就不成建制,无法犹如臂使,打顺风仗的时候,显露不出来,遇到逆风仗,他就知道苦处了。
这就导致,无数人堵在河滩上,彼此冲杀,越杀越乱。
他已经看到自己的船了,此刻嫌弃手下人太多了,他又不会飞,根本回不到自己的船上去!
嘭嘭嘭!
火铳声越来越近。
“不对,这火铳不是从后面来的!”
张大有惊恐地看向左右两侧,惊恐发现,火铳声是从左右两侧来的,说明李震驱使骑兵,从左右两翼包抄他,把他们往水下赶。
而且,当佛宁门打开后,他还下令,令攻打其他两门的手下,都往佛宁门聚拢,等于进了李震的包围圈。
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河滩没有藏人的地方,李震藏在哪了?
“他娘的,败就败了,在澎湖老子还有一万多人,大不了从头再来!”
张大有把衣服脱了,撕碎,把自己绑在战马上。
然后,一刀捅在马屁股上。
吃痛的战马长嘶,奔腾起来,挡在路上的倭寇,根本扛不住战马的奔腾,不知多少手下被踩成烂泥。
他距离河滩越来越近了,已经看到水了,他的指挥船近在咫尺,上了船,明军有再大的能耐也留不下他……
咻!
一道火箭,从左右两翼射了出来。
一道又一道火箭,从两翼射出来。
轰的一声,漂浮在江面上的木头船,瞬间燃烧起来。
而正朝战船狂奔的张大有,无比惊恐地看到,无数木头船忽然就着火了,铺天盖地的火焰,瞬间把整个河滩给照亮了。
“啊!”
炽热的火焰燎到张大有的面门,张大有下意识勒紧马腹,让马停止奔腾。
但是!
战马受了伤,已经失去了理智。
竟如飞蛾扑火一般,朝着火焰冲了进去。
而他,被绑在了马上!
“啊啊啊!”
张大有跟着战马冲进了火海!
“胡家,老子和你势不两立!”张大有的嘶吼声,被火焰彻底吞没。
他自以为聪明,把自己绑在战马上,谨防受伤的战马把他掀起来,但他万没想到,战马会飞蛾扑火,他想跳下马都没有机会了。
而整个长江江面,被滔天的火焰照红照亮。
倭寇们亲眼看到自己的木头船被焚烧殆尽,而四面八方都是骑马的明军,生路彻底断绝。
这一霎,他们竟全都安静了,也不跑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船支。
下一刻,竟跪在地上乞降。
出来混的,都是求财,打不过就投降,哪有什么道义可言。
江面上,在江滩的斜对面,一个骑乘着高大战马,身披铠甲的中年人,正密切关注着战局。
“守备大人,倭寇求生之心已断,是接收俘虏,还是斩尽杀绝?”
李震目光阴沉,计算战局得失,缓缓道“接收俘虏!”
“遵令!”
传令兵传达命令。
整个天空被火焰照亮,犹如白昼,传令兵可用战旗传令。
之前骑兵摸黑战斗,只能在城墙附近,不敢靠近江滩,担心战马陷入沙滩之中,被倭寇反杀。
“传令各军,降者不杀!”
李震发布命令后,立刻入城。
与此同时。
正在观音门上厮杀的陈舞阳,忽然被滔天的火焰震到了,江面上漂浮着五万条木头船,顷刻间被焚烧,将整个南京城照得犹如白昼。
“李震回来了!”
陈舞阳喃喃自语,本以为必死的陈舞阳,倏地笑了起来“天不灭陈,老子活了呀!天佑大明!陛下洪福齐天!洪福齐天!”
咚的一声,他摔倒在地上。
身上再也提不起任何一丝力气来,刀也扔了,现在就来一个小孩子,都能杀死他。
幸好倭寇已经褪去了,城头上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间,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们赢了,赢了!”
笑着笑着,都哭了。
而在内城各部官员,看到那映照得犹如白昼的大火,竟有几分五味陈杂。
在守备府,徐承宗和徐永宁听到堂外弹冠相庆的声音,一颗心正在沉入谷底。
佛宁门,张凤手持天子剑,当听到接收俘虏的命令时,整个人差点瘫倒。
就差一点点,南京城就破了!
张凤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督抚大人!”
李震快马入城,同时关闭了佛宁门,城外的无当军在接收俘虏,严防倭寇流窜入城。
“天幸啊,懋学,天幸啊!”
张凤声音都在哆嗦“就差一点点,南京城就破了,若老夫晚回来一点点,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大人,都过去了。”李震也是一身冷汗啊。
张凤紧紧攥住他的手“懋学,幸亏有你啊,保住了南京城!保住了老夫的命,保住了陛下的声名啊!”
他老泪纵横。
收到宋伟的信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坏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南京城。
但他手上才几百人,势单力孤。
就算回南京城,也难以抵抗倭寇大军。
南京城的精兵被布于城外,可一直都没有消息,显然人是没了。
幸好,李震非常有政治眼光。
没等张凤的命令,收到宋伟的信后,就立刻令所有兵卒,放下缴获、脱掉铠甲,轻装快行,用最快的速度从滁州赶回南京。
张凤抵达南京时,倭寇已经在攻城了。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世界末日。
万幸,李震率领先遣部队,和张凤同一时间抵达京师,并在凤仪门外相遇,这才有了张凤率军,堵住佛宁门的一幕。
至于火油、器械,只有南京城才有。
张凤入城后,立刻打开军备库,取用军械,抵达各门。
因为李震的先遣部队,只有一万人,张凤率领三千人,驰援外城三门,每个城门,只有一千人。
所以,他只能在门洞子里故弄玄虚,根本不敢和倭寇野战。
他就用箭矢杀人,根本不敢直接动用火铳。
目的是吓唬倭寇,让倭寇自乱阵脚。
也在给李震拖延时间。
李震的无当军一共有三万人,带回来的一万人是骑快马回来的,跑死了七千匹战马。
饶是李震这等宿将,昼夜兼程,大腿内侧都磨破了。
就回程路上,就跑丢了一千多人,跑死了七百多人。
无当军都是李震的心尖子,战场上从来没死过这么多人的,却因为意外战损。
剩余两万人,是乘船回来的。
李震在渡口等着船支抵达,也派人探听倭寇布阵,结果发现,倭寇压根就没有布阵,连放哨的都没有。
他埋伏在凤仪门外的岛上,等待部下抵达。
第一批运送的连兵带马,只有四千人。
他就在两翼故作疑兵,趁着夜色,大肆开铳,给倭寇造成埋伏的错觉。
其实就是乱倭寇的军心。
直到战争胜利的那一刻,第二批船支才到,也只有四千人。
但倭寇已经全无战心,一场大火,把倭寇的心气儿烧没了,不用打就赢了。
所以,他派人接收俘虏,而不是杀光倭寇。
倘若他三万铁骑在手,他直接下令杀光了,但他手上只有八千铁骑,城内一万人,只有三千匹战马,一共才一万一千人,怎么杀光五万倭寇?
把倭寇逼入绝境,必然和明军决一死战,何必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呢?
只要等天亮,他的三万人就都到了。
战马、装备,在南直隶补充便是。
“督抚大人切莫如此提举末将!”李震行礼。
张凤却抓着他的手“懋学啊,这一战,你居功至伟呀,陛下一定会封你爵位的,凭此一战,你可名垂青史啊!”
宋伟的愚蠢,成就了李震。
李震却苦笑道“末将宁愿没有这一战,倘若慢了一刻钟,南京城就没了呀!”
说到这里,张凤眸中阴鸷。
打开佛宁门的人,已经被他抓住了。
“当老夫不杀人就是病猫吗?”
张凤眸中渐厉“那老夫就让你们看看,我张凤是如何当官的!”
“懋学!”
“随老夫再打一场大仗!”
李震浑身一震,他知道,张凤要杀人了。
这一战处处藏着诡异。
他在路上,也在思考,换做他是宋伟,也会这样布置的。
宋伟的布置,一点问题都没有。
南京城如此繁华,他不忍战火摧残。
所以在沿江岛屿之上布防,又在丹徒、江阴等地布下精兵,一共三十几个千户所,兵力高达一万五千人。
如此精密的防御体系,怎么会一下子全都失灵了呢?
只要彼此示警,互相协作,莫说五万倭寇,五十万倭寇都不可能顷刻间抵达南京城的。
而倭寇抵达南京城的过程,足够附近周边各路防军,回防南京。
可是,如此精密的布局,全都失灵。
李震觉得宋伟很冤枉。
但他却成了获利最大的一个,他能凭此功荣封伯爵。
但一个伯爵,能满足他的胃口吗?
“陈舞阳在何处?”张凤进了守备府,立刻问,他想让陈舞阳去审问打开城门的人。
“督抚大人,陈指挥使在观音门上杀敌。”
张凤微微一愣,一个番子竟知道精忠报国,大明国公竟然不知道?
“徐承宗和徐永宁呢?”张凤眯着眼,眸中杀气爆棚。
“回大人,两位国公受了重伤,此刻在治伤呢。”
“治什么伤?拖出来!”
张凤目光凶厉“懋学,为本督抚持天子剑!”
李震躬身,他很清楚,从张凤叫他懋学开始,就是在向他施恩,在拉拢他。
他擅长攀附,自然也乐意被张凤拉拢。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皇帝的人,而张凤也是皇帝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人,就算和文人结党,陛下也不会在乎的。
而张凤背后可站着于谦呀。
他若能攀附上于谦,对他的仕途有着难以预想的好处。
很快,徐承宗和徐永宁被带出来。
两个人跪在地上,乞饶道“督抚大人恕罪。”
“你们倒是乖巧!”
张凤目光凶厉“可尔等世受国恩,竟坐看南京城被攻克,本督抚看你们活腻了!”
“李震!”
“本督抚以天子剑,诛杀两位国公!”
“行刑!”
李震抽剑出鞘。
徐承宗和徐永宁吓尿了“大人饶命啊,吾等不敢辜负国恩,已经做好了和南京玉石俱焚的准备啊!”
“闭嘴!杀!”张凤厉吼。
李震反而犹豫了,这两位可都是国公啊。
大明一共就五个国公,一口气杀了两个,京师的两个不会怎么样,但远在云南边陲的黔国公呢?
沐家会怎么想?
若是皇帝杀了也就杀了,问题是文臣杀的,会让皇帝很难做的。
他李震是很懂政治的,不然也不会被皇帝派来坐镇南直隶。
张凤眯了他一眼。
李震咬了咬牙,想攀附张凤,就得纳投名状,杀就杀吧,陈舞阳都敢劈他们,老子拿天子剑怕什么?
噗!
李震一剑扎在徐承宗的肩窝上。
扎错了,再来!
“张凤,我乃魏国公,我家有太祖皇帝钦赐的免死铁券!你敢杀我?”
徐承宗疾呼“想杀我,得有陛下的圣旨!没有陛下圣旨,杀我者,视为谋逆造反!”
“李震,你也要伙同张凤谋反吗?”
张凤却冷哼一声“南京城已经破了。”
“不止老夫要死,整个南京城所有官员,都要死!”
“你魏国公算个什么?就算你先祖徐达还在,也得死!”
徐承宗瞪圆了眼睛,呆呆问“破了?”
“你是世袭罔替的国公,该知道国都被攻破意味着什么?”
“亘古至今,从未有盛世王朝,被贼人攻克国都的先例。”
张凤慢慢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如今南京城破,你我都要死的,甚至,你先祖徐达,还要被贼人掘墓鞭尸!”
“你好好想一想,去了那边,如何向先中山王请罪吧。”
徐承宗惊呼一声“怎么可能呢?南京城怎么破了呢?那你张凤怎么不去守城,守城啊!”
“是因为你们彼此纠缠,耽搁了守城的良机。”
张凤目光灼灼道“你们,是南京城破的罪魁祸首!”
“陛下在中枢,尚且还不知道!”
“你们全家死了,还能少受点罪,等陛下圣旨传来,就是你徐家九族都要被凌迟!先中山王战功赫赫,怕是也难逃祸患!”
“我张凤,一世英名,竟没想到,却毁在你们两个蠢货的手上!”
张凤索性坐在地上,满脸颓废。
徐承宗傻傻地看着李震,惊恐道“李震,你的兵呢?你怎么没带兵回来!”
李震面容狰狞“老子的兵在滁州剿匪,插上翅膀回来,能回来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