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翻个白眼。
您是真不把柳溥当个玩意儿啊。
“曹义,你来担任九门提督府提督。”
朱祁钰看向存在感很低的曹义,先赞扬曹义的功劳,才说正事:“为朕训练兵卒。”
“老臣谢陛下隆恩!”曹义叩谢。
“梁珤暂时协镇辽宁,暂不调入京中。”
“所以京中缺兵,朕从各镇抽调回来一批,正好由曹义你来练兵。”
“闲暇时候去讲武堂任教。”
朱祁钰看向于谦:“邢国公,你此战居功至伟,必然见解极为深刻。”
“也去讲武堂任教,将你的经验,传授给年轻人!”
“微臣领旨!”于谦是乐意调教新人。
又讨论了几件事。
朱祁钰站起来:“诸卿,晚上皆来乾清宫赴宴,朕这只铁公鸡,可不容易让你们一顿,都留着点肚子,来乾清宫把朕吃穷!”
朝臣哈哈大笑,气氛轻松。
下了朝,朱祁钰在勤政殿处置政务。
因为乾清宫正在准备晚宴。
大明由守转攻,开疆拓土。
边境不断有奏章送入宫中,毛胜、李瑾分兵,毛胜沿着汤河往北推,李瑾则往滦河方向行军,成果喜人。
各地不断将罪犯押送进入长城外。
一座座城池,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草原上。
王恕和李秉同心协力,沿着长城建城,然后修建棱堡,连成一片。
李秉还把善于建城的陈泰带了过来。
陈泰是建城高手,当初把也先弄得十分无语。
北京保卫战时,他丢了紫荆关,退守白羊口,也先白天攻城,他晚上修城,把也先气得跳脚。
辽宁省。
牛珍、顾荣率军出塞,拿下辽河套,筑城守卫。
各地士绅被迫拆分出一支,陆陆续续,迁入辽宁省。
江南的文人,也被强征入京。
河道上,每天都是人头攒动,无数人入京,进入漠北。
各条驰道都在修建,改善河道,沟通水运。
以前担心漠北诸族入京要道上,也开始勾连水系,完善交通。
梁珤驻守四平城,四平城继续开建。
吉林都司的治所暂时设在四平城。
有上百房的北孔,被拆出来七十房,进入汉州都司,每建一城,入驻一房。
被勒令出京的文人,也被安置在各城。
还有宗室,都被陆续安置。
这些文人,在江南是草,在京中是狗,到了漠北那都是宝,罪人可以死,宗室可以死,唯独文人一个都不能死。
汉州都司都指挥使王恕先入京拜见,皇帝嘱咐他很多,告诉他不必善待宗室,让宗室在长城外繁衍生息。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冯孝,两个月,三个妃嫔怀孕,以前你敢想吗?”朱祁钰放下奏章,在庭院里溜达。
冯孝不敢说话。
“朕都不敢想,朕有生之年,还会有孩子!”
朱祁钰冷笑:“朕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
“结果呢?”
“朕刚和他们达成协议,后宫就有动静了,真是有趣啊。”
朱祁钰也不想多说。
这种事不敢细想,细思极恐。
都说乾清宫有毒,住在乾清宫里的,都不孕不育。
结果呢?
他不还是有了孩子?
“冯孝,那个卢宣是你的人?”
噗通!
冯孝跪在地上:“是皇爷的人,奴婢不敢结党。”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方瑛上的奏章,里面说,卢宣家财很多呀,这个卢宣在广西十几年,没少赚啊,你收了多少?”
“奴婢家里只有五十万两银子,您是知道的!”冯孝不敢撒谎。
“朕逗逗你。”
“该收的就收,日子总要过得好些嘛。”
朱祁钰笑道:“朕已经下旨,让方瑛放了卢宣,他是你的人,让他回来跟着你吧。”
冯孝吃了一惊。
皇爷是最讨厌贪污的,据说卢宣家中搜出来价值四百二十万两的现银和东西!
420万两啊!
怎么就轻轻放过了呢?
朱祁钰歪头,看着他:“不明白?”
“奴婢愚钝。”
“他给方瑛的一张礼单很有意思啊,方瑛进献给朕,朕看完后,触目惊心。”
“朕都在想,该不该处置!”
朱祁钰目光阴鸷:“嗯……你打个招呼下去,卢宣不许死。”
冯孝明白了。
皇爷想用卢宣制衡方瑛。
方瑛握着十万大军,皇爷是睡不着觉的,所以和方瑛有仇的卢宣,就有了利用价值。
让卢宣给方瑛拖后腿,尤其不能让方瑛在广西结党。
万一来一出黄袍加身,该怎么剿?
“新建的三个都司,缺钱啊!”朱祁钰幽幽道。
“奴婢愿意贡献出全部家财!”冯孝心领神会。
“朕贪你那点钱?”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快起来吧,想办法把古玩字画变现就是。”
冯孝明白了!
这是让礼单上的人买呢!
卢宣送礼对象,都是宫中的太监。
太监不附庸风雅,都信佛敬道,把钱都往庙观里面砸,想图个余生心安,也想求一场来生富贵。
“按市场价出吧,你做主便是。”朱祁钰掉头进了勤政殿。
“奴婢遵旨!”
冯孝打算把钱,全都买进古玩字画。
然后,再卖给京中达官显贵,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
他眼睛登时一亮。
晚上。
乾清宫晚宴。
朱祁钰高举酒杯:“今天是给邢国公接风宴,朕先干为敬!”
“这是真酒!”
“不是水!”
朱祁钰特意说一句。
但这是黄酒,不是蒸馏酒,他喝不了那玩意。
朝臣忍俊不禁,皇帝拿白水诓骗诸王的一幕,历历在目。
朱祁钰一饮而尽。
“臣等敬陛下!”朝臣叩拜。
场面其乐融融。
一连喝了三杯,朱祁钰脸色泛红。
慢慢站起来,高声道:“于谦!”
“朕不是不可共富贵之君!”
“你的功劳,朕看在眼里!”
“根本不必担心功高盖主,朕会杀你!”
“绝对不会!”
“诸卿都在这里!”
朱祁钰吐了口酒气,道:“为朕做个见证!”
“而且,你更不必担心,朕不会用你!”
“活着的王爵,我大明不是没有!”
“你于谦,就是第二个徐达!”
朱祁钰自比太祖皇帝:“诸卿,举杯,这杯酒,共敬邢国公!”
于谦跪伏在地,泪涕俱下:“微臣谢陛下厚恩!”
这是他变成武勋的回馈。
如果他做太师,肯定命不久矣了。
想做太师可以,效仿张辅,当国丈。
“这杯酒喝的痛快!”
朱祁钰竭力高捧于谦,是因为他需要于谦,护佑他的子嗣平安诞下,健康长大。
“先有喀喇沁攻略辽东,后有鞑靼兵围大宁,直逼京师。”
“朕这心呐,一直悬着吊着,一刻都不能安生。”
“煌煌大明,又到了风雨飘摇的十字口上!”
“朕一刻都不敢安枕!”
“多亏了邢国公!”
“挽救大明于水火!”
于谦跪在地上,连说不敢。
朱祁钰却摆摆手:“你的功劳,朕、朝臣、大明都记在心里!”
“朕打算将大宁城,改名为廷益城!”
“取自于谦的字。”
“表彰于谦之大功,让后世世代记住,你于谦在廷益城,一战封神!”
朱祁钰不吝惜奖励之词:“再在廷益城立一座生祠,铸邢国公像,受世代香火!”
“让陈祥亲自出京,为你雕像!”
陈祥,那是工部侍郎,雕塑极为传神。
“陛下,微臣何德何能,岂能受民间香火?”于谦吓坏了。
这是要把于谦抬到关羽、岳飞的地位上去啊。
大明,没有这个规矩!
甚至,武庙都被太祖皇帝拿掉了,这是在竭力遏制武将。
开国第一功徐达,被立庙供奉了吗?
没有!
他于谦功劳能比徐达大?
没有的,皇帝要干什么呢?
“你一战打崩了鞑靼精锐,便是大功!”
“你一战,囊清漠北,就是大功!”
“你一战,为大明立心,就是大功!”
朱祁钰掷地有声道:“不要说赏无可赏,朕能赏!也敢赏!”
“你于谦想做圣人!”
“朕就让你做武圣!大明的武圣!”
朱祁钰走下台阶,高声道:“诸卿,尔等只要有大功于社稷,朕也让尔等做圣!”
“以后,有大功于社稷者,便将一城,改其名,让世人记住;铸其像,受世代香火,此为定制!”
这是给于谦的第三个回馈。
朝臣都惊呆了,自古以来,华夏没有将城池名改为人名的先例。
隋唐之前确实有,如禹州、任丘、茂名等。
因为现在的人忌讳。
国人忌讳此事。
但由皇帝亲自命名,就是表彰了。
何况,只是用了于谦的字,没直接叫于谦城,也是对于谦的尊重。
“陛下,微臣微薄战功,岂能封赏如此之重?”于谦有点吓到了。
他倒是不忌讳。
主要是封赏太大了,他担心反噬过重。
“朕还嫌赏赐得太轻呢!”
朱祁钰笑道:“你这一战,朕都想直接封你为王!”
“不过,朕为了能让你继续征战,便暂息了这个念头。”
“除此之外,朕还给你准备了一份重礼!”
朱祁钰拍拍手。
有太监捧上来一个托盘,托盘用红布盖着。
掀开红布,竟是一本古籍。
于谦眸中泛起波澜,这是李白的手书!
那不是古籍,而是用来装裱手书的。
宴会上多有文人,都喜欢闲来无事时写几首诗歌,自然崇拜盛唐诗人,李白的手书,那是无价之宝啊。
是宫中的典藏,皇帝竟然取来,赐给于谦。
这叫投其所好。
“陛、陛下,此礼太过贵重了!”于谦的声音在颤抖。
这才是读书人心中的无价之宝啊。
“朕在圣旨里,要赏你金银无数。”
“但朕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俗物。”
“再说了,真要赏你,朕内帑也没有呀。”
“又不能不赏。”
“所以朕就左思右想,知道你爱读诗看文章。”
“就将宫中典藏的,世间独此一份的,李太白的《上阳台帖》赐予你。”
朱祁钰收买人心呢。
他需要于谦,护佑他子嗣诞生,就得下血本。
“陛下懂微臣,那些俗物,微臣看都不看一眼,唯独此等雅物,微臣能看一眼,死了都值得!”
于谦哽咽道。
这才叫投其所好。
你送于谦一卷画,他未必喜欢,送一本古籍,他应该能喜欢,但无法彰显出特殊性。
还是体现不出皇帝对他的另眼相看。
所以,他就想到了李白手书。
李太白存世唯一的手书,《上阳台帖》。
只是区区四言诗,25个字。
但却是李白唯一存世的手书,价值根本不能用钱财估量。
朝臣们全都眼热。
都想一睹为快。
这套手书,连皇帝都舍不得看,万一损坏了,能心疼死。
但历史上,这手书被赏赐给了项忠,被其后裔项元汴收藏。
“哈哈哈,邢国公,把这无比珍贵的手书打开。”
“给诸卿看看吧!”
朱祁钰笑道:“这东西虽然收藏在皇宫里,但朕都没看过呢,也想一睹为快。”
于谦先敬手,让太监把案几擦得极为干净。
他又用袖子反复擦几次,确定没有油渍。
才小心翼翼展开。
还不许人近看,担心谁喷上吐沫星子,毁了绝世名书。
看于谦的小气劲儿,朱祁钰乐了。
朝臣也都是爱书之人,当古籍展开时,所有发出惊呼。
宴会也随之进入高潮。
朝臣激动之下,效仿《上阳台帖》,作诗论诗。
一个多时辰,宴会才散。
朱祁钰兴致勃勃。
回到内宫,怀恩蔫啦吧唧伺候着。
怀恩倒是没少骗,结果汗庭没了,于谦也太猛了,把他的功劳也给弄没了。
但汗庭得知精兵俱损,直接从和林搬跑了。
他这个大明使者,倒是没人敢得罪,恭恭敬敬送回来了。
但功劳没了,怀恩十分郁闷。
净事房太监高得善进来,请翻牌子。
“翻谁啊?”
朱祁钰眯起眼睛:“后宫三个,都怀有身孕了,翻谁的牌子?”
高得善跪下磕头。
准是冯孝安排的,想让他再纳女人。
他也没想到,胡贵菊这么快就怀上了。
太祖皇帝为何生那么多孩子?
只要宫外没人搀和,他也能生那么多!
“让林钰伺候吧。”朱祁钰想到林钰那哀怨的小眼神。
毕竟林聪督抚河南,劳苦功高,就安抚安抚他吧,他在山东和朱英合作并不愉快。
只是林钰体毛重,他不太喜欢。
圣旨传下去,林钰欣喜若狂,赶紧梳妆打扮,由着太监被扛入乾清宫。
朱祁钰还没说话,她便主动从他脚下爬上来。
十分主动。
却不太会。
朱祁钰乐了:“没进雨花阁吗?没上第四层?”
“回皇爷,您匆匆传旨,教习嬷嬷教了一些,奴婢蠢笨,没有学会!”
林钰把姿态放得很低,更惹得皇帝喜欢。
“那朕教你吧!”
朱祁钰翻身起来,忽然看到林钰眸中的促狭。
顿时停下:“你敢欺君?”
“呀!”
林钰吓得赶紧跪下:“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就这样,不许动……”
直到天色蒙蒙发亮。
朱祁钰才起床,神清气爽,胡濙说得没错,不能经常,要隔七到十天,不止身体好,精神状态也好,越想这事,才有滋味。
否则就成为一台机器,有什么意思?
“冯孝,你说各族不服,以武力压服之后,能否从其族选一美女,进献入宫,做朕的妃嫔,此族能否愿意汉化?”
朱祁钰突发奇想。
用联姻的方式,怀柔各族。
“陛下,怕是要苦了您。”
冯孝小声道:“那些土人长相黝黑,又丑陋,怎么能入宫侍奉陛下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
不同风味的,有不同的妙处。
体毛重的,有体毛重的好。
只要长相漂亮就好。
“能怀柔各族,朕委屈些也无妨。”朱祁钰决定献身自己。
锻炼后,用早膳,上朝。
“陛下乃天潢贵胄,岂能以身试法?”胡濙坚决反对。
“土人不懂汉话,也不懂规矩,如何入宫侍奉陛下?”叶盛也反对。
“陛下迫切怀柔之心,臣等清楚,但请陛下爱惜自身,皇室血统,绝不容玷污!”
王竑坚决道。
朝臣全都反对。
整个奉天殿,没人瞧得起土人,都把土人当成野蛮人。
就这种心态,怎么怀柔人家?
朱祁钰皱眉:“联姻,是最快的汉化方式!”
“陛下,我朝大军压境,轮不到土人说不!”王竑认真道。
欠一点,明天补一千!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