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必跪着,无力的看着令婵的绣鞋从他面前走过,也不必只能看着令婵的背影,瞧着她一步一步走远。
太子站在乾化帝的身后。
他能大胆的抬起头,看令婵身披嫁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没有人会发现他的妄想。
可是他没有。
人人称赞的储君,兰芝玉树的储君,有古时君子遗风的储君,他站在皇帝身后,规规矩矩的垂着眼,静静的等着令婵的到来。
那是他的女孩,可他如今抬起头多看她一眼,都是对她的冒犯。
……
乾化帝一身玄黑衣袍,上衣下裳,头戴冠冕,身姿笔挺而高大。
这是这个国家的皇帝陛下,掌握了这个国家最高的权力,他衣服上绣的日月山海十二纹章,是他真实拥有的财富。
乾化帝向令婵伸出手。
手掌宽厚,手指纤长,但这并不是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手指上带着常年练武写字留下来的陈年旧茧。
但这是一双让人很有安感的手。
令婵轻轻搭了上去,被反握住。
两人肩并着肩,站在高高的台阶上。
旁边的礼官大声宣读,“傅家贵女,品貌皆淑,……今特赐予贵妃头衔……赐印!”
一方黄金小印落在了令婵的手中。
她眼里熠熠生辉。
这就是她进宫的目的。乾化帝是这个国家唯一的权威,令婵要做的就是分走他身上的权利。
她也想试试,说一不二,独裁专行的滋味。
乾化帝看着她灿烂的笑脸,轻声笑道:“开心了?”
“开心!”
令婵眯起眼,笑容愉快。
说来可笑。
在令婵被太子和安王纠缠的时候,整个云京城都是她的骂名,然而,在乾化帝加入了之后,父子相争分明是一桩更大的丑闻,可一切留言都在一瞬间销声匿迹。
没有任何人敢说乾化帝的不是,甚至在乾化帝的隆威下开始奉承令婵。
想想刚才路过时,那些偷偷骂过她的人的表情,令婵愉快的笑出了声。
但是这还不够。
只是后悔有什么用?只是闭嘴有什么用?
过往的事不会一笔勾销。
令婵要让那些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那个可怜的,年纪轻轻就从城墙上跳下来的小姑娘。
原著写了跳的最高,骂的最狠的那几个,却不会一一写明都有谁在逼死她的过程中出了力。
但令婵一个都不想放过。
爆出自己的身份,她能清楚的看到这京城每一户人家体面的外表下究竟过着怎样的脓疮。
系统瑟瑟发抖的劝过令婵:不太好吧,这样太冒险了,本来你看安王现在都这么喜欢你了,你嫁给他之后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没必要没必要再爆出自己的身份吧?这样一点好处也没有呀,而且万一安王他疯了来杀你该怎么办?
那就来呀。
令婵轻轻一笑。
她才不怕。
澹台时想娶她,喜欢她,关她什么事?
她不稀罕。
她要每一个伤害过原主的人都付出代价,当然包括澹台时这个首罪。
她也要让澹台时尝尝,怀抱着没有希望,又无法断绝的爱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