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样子的呢?年轻的时候,是如同这字里写的一般恣意吗?可曾捉弄过别人?可曾肆意跑过马?
他病恹恹躺在岭南的四年里,让她将他的过去很自然的也想得死气沉沉,但他年少之时,显然是鲜活的。
她喃喃道:“我还得看看其他的书,没准能看见只言片语。”
徐妈妈看不懂,挠了挠脑袋,“景先生的朋友名字确实不好听。”
官桂问:“这本书还有其他的地方写了字吗?”
盛宴铃摇头,“没了,就这一处。”
官桂叹息,“好可惜啊。”
徐妈妈警觉,“明日再找吧!今日要早早睡!”
未免姑娘半夜偷偷的起来看书,她今晚亲自睡在屋子里面。盛宴铃知晓她是为了自己好,并不违抗,只是晚间一直睡不着。
第二天就起晚了。徐妈妈没有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起床,亲自去栗氏那里谢罪,宁朔碰巧也在,他今日要去不雨川府里读书,敬茶,便被栗氏早早的叫起来梳洗打扮。
徐妈妈也没避着宁朔,左右整个府里都知晓她家姑娘有个极为爱戴的先生。
她说,“昨日里翻出了一本书,里面有景先生写的字,姑娘瞧见后又哭了一顿,很晚才睡,还未醒呢,老奴便没叫醒她,特意来与夫人说一声,免得……”
免得老夫人那边知晓了怪罪。
栗氏果然很懂,笑着道:“那就让她睡!这些日子她辛苦了,至于寿康堂那边……不用管。”
她心里已经有了谋算,如今是一点也不管那边的幺蛾子。
然后去看宁朔,只见他脸上有些发怔,连忙问了问,“怎么了?”
宁朔神色复杂的道了一句,“没什么。”
栗氏以为他在紧张,笑着道:“你父亲和兄长上朝去之前还叮嘱你放平心呢。朔儿,不怕,在阿娘心里,你能做不雨川的学生,阿娘很是欢喜,但你不做他的学生,阿娘还是很高兴。”
宁朔便笑了笑,“是。”
此时,外面已然有了些许的太阳。他迎着朝阳上了马车,坐好,闭眼,一本本书在脑海里面闪过,然后《十二月花神记》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对……只有这本书可能被她看见过去的书,被他带到了岭南。
这是他送给太子的,书里写了一句揶揄的话,太子瞧见了,曾追着他打过半个东宫。去岭南的时候,这本书又出现在他的马车里。
彼时他对太子恨得咬牙切齿,也就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的,认为他是还清之前的情谊,是在跟自己划分界线。但是现在想想,太子若是有一份良心在,应当是想对他说:望君长寿。
宁朔嗤然一声,睁开眼睛:这又有什么用呢?一辈子胆小怕事,连自己的恩师和挚友都不敢为之叫一声冤屈,送这本书又有何用?
马车摇摇晃晃,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星星点点,让他又不由得苦笑:书里那句话应当不会让宴铃猜到他的身份。但是她该要暗暗的打听“寿客”是谁了。
她这般查下去,终究能查到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能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