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曲子只要唱给官家听,竟都赚得盆满钵满,一连三次都得到了重赏。她哪管其中的玄机,掩口小声与众姊妹说道。“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在席间,仆童们为宾客缓缓展开潇湘竹卷,只见图上左为一着道冠的老者,右为一戴方巾的儒士,二人各执经卷一端,团膝相接,相对微笑,第三人则手搭两人肩上,露出光光的头顶,手捻佛珠,是佛教中人,整个画面布局巧妙,和睦喜气。
叶大人更生好奇。“三教合一?这一团和气图竟有这等妙处?”
他与张监院求证,张监院没想到还有这出,认真辨认此图,点头道。“世人虽说有添油加醋之嫌,但在上巳节当日,岳麓山后山确有神迹。十天前,虚天观的黄冠之士又亲自验证,此乃天地造化,并无质疑。”
白云先生年事已高,脾气执拗,对岳麓书院又有偏见,此时轻喝道:“儒家圣贤所说,物者万物也。格者,来也至也。物至之时,其心昭昭然明辨焉,而不应于物者,是致知也。张监院所说,若是岳麓书院的看法,那么堂堂儒家学府也学村夫农妇之言,夸辩之徒,虚誉欺人,诚为天下笑耳!”
岳麓书院众位学生,听到此话涉及书院的名誉,如何忍得,纷纷站了起来。但白云先生在儒林人尊位高,他们不能直接出言讽刺,面上忿忿,甚为不平。
张监院素来不以才学辩论见长,被位尊者如此诘问,心中生恼,转过头看着仇中玉,冷笑道。“不少人猜测是我岳麓书院捣鬼,就比如仇大人又去我岳麓书院查看了一番,好像也没查出来什么吧。”
仇中玉被点了名,无奈而笑,他随程杰江到岳麓山上查看神迹,被韩冰、张朋等书院众人厌弃。虚天观对于岳麓山神迹的传播之广,极为恼火,想要有所抑制。就比如说这歌姬吟唱,虚天观的道士便不会喜欢,可即便是他有心想要打断,筵席之中同僚上官都听的极为有趣,哪容他说‘不能’二字。
他连忙说道:“白云先生似是有了误解……”
衙署官员这时插嘴道:“仇大人,也是岳麓书院出来的吧。”
仇中玉两边不讨好,当即无言,只得坐了下去。
潇湘府官员之中又有人挑衅道:“既是这天下皆知的神迹,岳麓书院学生难道没有高论吗?”
张监院一股怒火腾的就上来了,看着席间的众位学生说道。“既然诸位大人在席上要考教书院你们的辩才,不如就都说说看。”在古代,但凡是着书立派的思想流派都会着书讲学,互相论战,儒家也有派系纷争,一等一的学生不止文章做的好,口才也必须是一流的。
他刚说完,冷汗直接下来了。他答提督学政的话确实答错了,固然提督学政是随口问起,但在外人看来,这就是要岳麓书院拿出对“三教合一”的看法,他竟然是想都没想,直接认了。这……这……他的态度在山下就是岳麓书院的态度,可是他从没就此事和韩山长商量过。或者说韩山长从来没对此事,发表过任何意见。
而他如今细细想来,虚天观到来岳麓山,直接使得韩山长一声令下,让他领着学生到潇湘府暂住三个月。
他这番擅作主张,是大大的不妥。
叶大人初来潇湘,并不了解内情,见场面剑拔弩张,打着圆场说道:“诸位话语严重了,此间并非办公衙署,只是笑谈坊间闲事,要是轮番论战,这筵席非得坐到天亮不可,本官的老寒腿可受不了。”
在一片笑声中,张监院立马就坡下驴,找其他话,遮掩敷衍下去。
可是衙署官员正是等待这个机会发难,立刻抓住不放,而地方官学的学生们也纷纷起哄,他们点名要席间坐在最后的那个岳麓书院学生站起说话。
杨琳看着白明简,一脸的不忍直视,而白明简一向面无表情,此时倒也淡定,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口饮茶,甚是平静。
“那就让这个学子说说看?”叶润青见白明简姿态挺拔,甚为出众,又见众人都点名他的名字,笑着对张监院建议道。
张监院的神情极不好看,他极是勉强说道。“白明简,你站起来。”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