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群姊妹们都输了,就他和元贞贞斗在了酣处。
他拿起骰子来,狠命一掷,一个骰子定在四上,那一个在滴溜溜乱转。
“八!八!八!八!”他瞪着眼迭声叫道。
“幺!幺!幺!幺!”元贞贞叫的声音比他还大。或许正是她嗓门大,那骰子偏生转出幺来。
她心中一喜,杨琳不情愿地将骰子递给她,她扔出的两个骰子一个“六”一个“三”,刚好使得棋子移到头,她乐得在椅子上跳了来,脖子上系的那只羊脂白玉吊坠跟着跳出了领口。
杨琳的堂姐杨玉瓶将吊坠放在手掌里细端详,姊妹们都围上来看。“元妹妹的这个玉坠子成色真好,我听我娘说,给琳兄弟打的那个玉蝉玉色比这个还好,花了一千多两呢,给我们也看看嘛!”
姊妹们都惯了和杨琳打闹,这会也要他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他撇了撇嘴。“我都没见着,还在宫里做玉的师傅那里用什么名贵物事儿养着呢。”白玉京的官宦人家传着一个古怪的消息,据说今年潭州岳麓书院选拔学生,多了个学生必须佩戴玉蝉的规定。杨琳的爹听说了,专门去宫里找了个做皇家玉器的工匠打造玉蝉。
元贞贞哼了一声。“能是什么稀奇的玉,难道贵的过冰白玉种吗?”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握住玉坠,脸微微泛红。这只白玉坠并不是元贞贞在获鹿城中亲自赠予阿措的那只。外祖母闻说她将自己惯常带的白玉坠子弄丢了,心疼的不行,又给了一个。
而元贞贞的娘,在获鹿城里年节闲下来无事,想念孩子,每次拿出从当铺收回来的那只坠子,就要痛骂阿措这个无耻小贼一次。
不止骗了玉,还把自己缺心眼的闺女的心骗了。
杨琳放下棋子,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杨玉瓶捂着嘴和姊妹们笑作一团。她们朝夕相处,早就体味出元家表妹和小时候有了天差地别,她居然会害羞了。
这时候丫鬟进了门,慌张地通报道。“小少爷,老爷听说你又和姑娘们在一处玩动了怒,老太太差奴婢给您报信,快去书房里临几篇大字去。”
“大过年里,也不让人痛快了!”杨琳抱怨道。
一个年纪稍大的杨家小姐说道。“据说岳麓书院今年定额招收的学生只有20人,也不是大伯父严苛,若是琳兄弟你没考上,白玉京和咱家相熟的那些人家非笑话你到明年不可。”
杨玉瓶笑着打趣。“我们是女子,才能在闺房里偷懒取乐。你是翰林家的男儿,当不辱祖宗的名声才是,快去读书吧,姊妹们都等着你和成年的哥哥们一样在乡试高中呢。”
她说的不是玩笑话,在这个异世,因有历朝历代的朝廷和各级官府的支持,书院蓬勃兴起,并产生了一些国著名的书院,如岳麓书院、阳城书院、白马书院和应天书院等,遂有天下“四大书院”之称。其实各地的著名书院不只四所,白玉京的书院就有数十所之多。因而对哪些书院该列入“四大书院”,众家说法不一。但尽管各人说法不一,惟有岳麓是诸家共推。
甚至在天下人眼里,岳麓书院虽然位处潭州,确已处于天下书院之首。
作为世代翰林的杨家,不止要子弟们步入官途进入翰林院侍奉皇家笔墨,还将进入岳麓书院作为文名才学的证明。
杨琳捂着耳朵。很是不想听这些劝学的话,他的耳朵被父兄唠叨的快磨出茧子了。唯有元贞贞从不说这些,他和她处的最好。
这是因为元贞贞和他是同病相怜,自从回到白玉京,天天被教习学着女红针线,琴棋书画,苦不堪言。
杨琳望着元贞贞,想从她的眼眸里找出同仇敌忾的安慰来。
……居然没有。
她甜蜜苦涩地在怀念什么,还没回过神。
杨琳第一百遍把“他们骗了你,没一句真话。白措的原名叫白明简,是洛阳的世家纨绔子弟,那个叫白小措更是混蛋,鬼知道他原来叫什么名字!”这句话咽了下去。
又有个丫鬟来报。“老爷从卧房里翻出来少爷你藏着的侠客话本了,气的烧了!”
姊妹们愣愣地看着他握着拳头,走出门外……去了书房。
他遥想起在获鹿城中,白明简提起岳麓书院眼神中的那抹异色。
“我一定要去岳麓书院,我见到白小措我揍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