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阿延意识昏沉的躺在床上,华胥就立在床边,一如既往的平淡声音却如巨石落入深潭,一下惊起千层浪。
阿延登时清醒了些,艰难的扭头问华胥:“做什么?”
沈离也好奇是什么。
她感觉到华胥的目光停留在阿延身上,有些怔愣,像是通过阿延在看着谁。
或许是见到这样病弱的阿延,他联想到了余莺莺吧。
“几年前,你和余莺莺说过,你靠近她是为了杀她。”华胥缓缓开口,“当时,她独自一人回了禁闭,跪在我的屋门外请求见我,足足跪了两天,我只好出去见她。”
阿延闻言,面上尽是苦涩。
华胥又语出惊人:“她问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说是。但是,她虽然确实是和禁地里我一直在守的那东西有关,却并非是会导致它生乱,给九黎十八寨带来劫难。”
阿延骤然愣住。
一直安静听着旁观着的沈离也怔住。
“华胥大人,您说的……是什么意思?”阿延喉间发哽,强撑着一点点坐起身,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也令他精疲力尽。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华胥平静道,“当年大巫祝他们卜算,那东西确实会给九黎十八寨带来劫难。余莺莺,也确实和此有关。可这两件事是分开的,那东西危险,并不是余莺莺能导致的结果。”
“换句话说,即使没有余莺莺,那东西也已经快到了安分不住的时候。它所蕴含的煞气太强了,一旦爆发,岭南地区都可能会完。”
“这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顿了顿,华胥低低的叹了口气,“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并不忍心见无辜人遭此难。所以老天给了你们佛口女。”
“从始至终,佛口女都是庇佑你们的灵女。”
“只要她在成年后勤加修习,掌握作为佛口女的神通,在那东西爆发时以身填补,全了它的封印,从此你们九黎十八寨再无后顾之忧。”
“这是她唯一的命运。”
他看着阿延,难得柔和下来的话语,在此时对阿延来说都变的无比残忍,犹如利刃没入他的心尖,每一下都带出鲜血淋漓。
“她是个好孩子。”他道,“当初她在知道这些后,把自己关在房中许久。最后出来时,她没有怨任何人,她只是跟我说,她想去找你,在成年前过的开心一点。等成年后,她会回来做她应该做的事。”
这一刻,阿延乃至沈离,都懵到哑然无言。
房间里寂静无比,这窒息的气氛最终消弭在阿延痛苦又压抑的哭声中。
他忍不住质问华胥,“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告诉大家?!”
“因为我和你们都一样,也忘记了。”华胥说,似乎痛苦也不比阿延少半分,带着无从言说的恍惚,他道:“余莺莺十二岁那年,我身受重伤,不得不昏睡,当我醒来时,已经过去了一年。”
“我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控制不住找去归河寨,见到余莺莺,发现了她身上有术法残留,似乎是天生灵女。”
“她好像应该是我的徒弟,我收她为徒,却对她很陌生。”
“我好像也认识你,但见到你后,你也很陌生,你和余莺莺也不认识。”
“那之后,我时常闭关沉睡,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有时可能沉睡几天几个月,有时长达整年。直至余莺莺那次来求见我,问我她作为佛口女的命运只是带给你们不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