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很拽,不该说话坚决不提,我的意思表达明确了,对于三边关系也相对陈述清楚,吐蕃国内势不两立的好处让老爷子频频点头,然后等他表态的时候却拉着我搞起了沙盘推演,无论山川还是平原,没事找事,从辽东一路将我追杀到帕米尔高原,若疆域再广阔些,我估计要忙命大西洋了。
耍猴嘛,满沙盘撵了拾掇我,明明知道我顾惜他一把年龄专门让了他,要不是怕老心脏承受不住失败的打击,我早就投降,没意思透了。
“子豪最近疏于军务啊,”李老爷子不满的摇摇头,训诫道“年龄大了,心思也更加慎密,原本是好事,可也少了几年前的锐气。行军作战讲究一鼓作气,没有时间、对手也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慢条斯理的周密布置。除非我有意让你布置周密,有意让你觉得万无一失,若敌人敢放手让你布置的话,哼哼,小胜之余必有大败。”
“是,李爷爷教训的是,小子受教了。”看来老头在考察我,虽然一气的摇头,可神情上却没有失望之色,心下稍稍安逸点。
“瞻前顾后或者能活的太平安逸,可命玄一线的沙场上容不得你这种脾性。所谓料敌于先,谋动而后,其实是一个动作,沙场上厮混久了无所谓先谋而后动,心随意行才是为将之道。”说完指指吐谷浑主力的攻伐要地,“吐谷浑主帅就是犯了你这个毛病,战役开始缩手缩脚,如今依靠我军压阵,似无后顾之忧。感觉保险了,能放开手了,顺风顺水一路攻伐。战绩不凡啊,呵呵……”
“哦?”老爷子一番话说的我背后直冒凉气,从没想到过的问题,天天捷报已经看的厌烦,只感觉吐蕃如今成了死狗一条,是不是人都能上去跺上几脚,连军中同僚已经懒得推演西北的战事,仿佛‘圣诞节让孩子们回家’已成定局。俯身朝沙盘上仔细观摩一阵。感觉没有李老爷子说的那么可怕,至少点对点上吐谷浑地兵力占了上风,而程老爷子如同钉子一般驻扎在三岔路口周围,就算吐谷浑遭到吐蕃优势兵力反扑,全身而退应该问题不大。
“看不出端倪?”李老爷子低声笑了起来,“你持续吐谷浑的攻势,我这边依照吐蕃人的路数,你身后既然有大唐精兵保驾。尽管放手来攻。”
这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吐谷浑人多年积累了丰富的高原作战经验,无须顾虑后路,而且面前的地形又成了缓坡状,对方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用爆杆算我欺负老人家,真刀实枪干你就足够了。
爽很,爽很,虽然是沙盘。能给举世无双名将杀的节节败退简直就是孙武在世,兵法家嘛,讲究的就是欺软怕硬,将兵法精髓发挥地淋漓尽致,专挑软肋打,什么蛙跳、屠城(没几个百姓那种,吐谷浑不会在收复失地后杀自己的百姓,我会!)、佯左击右、天外飞仙?能用的全给用上。再朝上一点就接近平原了,朝了曙光推进推进再推进……
“果然厉害,”老头被我打笑了,不住夸奖道“就凭子豪始终在一点上保持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就不是吐谷浑统帅能够比拟的,好,好。”说着按倒了自己在平原边缘最后几面旗帜,我面前豁然开朗。
胜利近在眼前,整顿人马一路追杀。追杀。追……老头耍流氓!毅然放弃了北路同唐军的对峙,佯攻唐军北路主力后一路急撤。放弃所有关卡毫不停留的朝头顶平原增援,并一路人马斜插吐谷浑主力后方,不但同平原处守军形成了左右夹击,后面一支精兵插上后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退,一路侵袭,离唐军主力太远,就算唐军不计代价的增援高原坡顶,等打通道路也救不了几个人出去,不增援地后果很严重……上不来了,只有毅然掉转军队朝下打通回路,虽然冒了夹击下大军调头的大忌,可也只有这一条活路,分兵断后,努力拼杀回来,能逃一个是一个。
最后一计算得失,一路的战果大部分又被吐蕃夺回,而且大军十亭去了六亭,归根结底便宜了北路唐军,不但兵不刃血的占了战略要地,还巩固了与剑南之间的联系。吐蕃也没吃亏,三岔口地战略优势既然已经丢了,索性大方点当了弃子和吐谷浑来个交换,还能一举歼灭吐谷浑大部,重震萎靡的军心。不是我军无能,是敌人太狡猾,作为吐谷浑统帅,像我脸皮这么厚的都觉得活着没意思,真统帅的感受可想而知。
能和千古名将拼成这个样子算不错了,恬不知耻地安慰自己,不甘心的爬了沙盘上找遗漏,未果。
“还爬了上面干什么?老夫难道还给你留了机会不成?”李绩哈哈大笑,仿佛欺负年轻人是他最大的爱好,我最见不得这种欺凌弱小的人。“如今呢?怎么个谈法?吐谷浑无可战之兵,我大唐又不能长期高原作战,双方不过又回到了对峙局面上,对我军来说是好事,对吐蕃来说重震军威,吐谷浑这个亏却再找不回来了。”
“这个……”死皮赖脸问道“这是您老爷子的本事,吐蕃统帅和您差了十万八千里呢,或者他们不甘心放弃三岔口,不愿意撤军夹击呢?”
“已经放弃了,”李勋指了指两军部署,得意道“放弃的有点早而已,或者这次吐谷浑的跟头可能载不了这么大,也就是说说吐蕃的军粮难以维持收复三岔口地兵力了。你程爷爷也看出这一点,按兵不动,静待这个大功扣在头上。”
哦,一群无情无义的老不死,吐蕃大相要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看来还不容易那么快就倒台,我也就不必要担心吐谷浑人拒绝和谈。掐算时间,若年前能让吐谷浑人吃了这亏的话,首先哭了闹了要谈判的是他们,这就势必减小吐谷浑在和谈中的分量,唐帝国当仁不让的主导所有谈判事宜,而这也是吐蕃人愿意看到的结果。
一切都朝了有利一面发展,虽然在英公府被变态老头子羞辱训诫大半天,可得益非浅。还是物有所值,就原谅老人家一次。
再下来地事项就轻松多了,李义府派人捎了老大两个砚台过来,声称是什么极品装备,我本打算敲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隐藏珍珠玛瑙类地珍玩,被颖及时制止了,并告诉我砚台地真实价值,若真藏了珍玩才是可笑。
“破石头。也值得几十贯朝回买?”太神奇了,得朝自己书房摆放一个,怎么也算文化人,面子工程要过关。“一人一个,你先挑。”
“都是难得的老砚。夫君留一方,另一个就放了寝室内,咱家也好沾沾文曲星君地仙气。”颖围了砚台爱不释手的打圈圈,搞不懂她的价值观。
“仙气啊。你就不怕文曲星闹疝气?”对这个星星没多少好感,看白娘子看的,动不动下凡闹个菲闻地家伙,仙界早该将其列入严打范畴。
“可不敢胡说。”颖朝我捅了一指头,警惕的周围看看,“亵渎神明可是大罪过,夫君就算心里不信,多少也积些口德。您本来可是文采满腹。就是不敬神明,才沦落到连圣旨都听不懂的地步。”
“哦,”点点头,颖不提圣旨我还把事情忘了,“二女呢?这么晚还不见人?”
“和老四跑园子里打果子了,秋高气爽的,好些个果子都到了季节,满园子都是。”颖一说果子脸上就乐开花。早些年种植的果树都到了结果的时间。光王家大土坡上繁茂整齐的果木就看人眼馋,石榴、柰果、山楂、长枣……该红的红。该绿地绿,诱的过往行人坡下纷纷驻足观望,一派好景致。
“好,好。”当年颖的决定英明神武,土坡开发初见效益,今年能过个好节气。“熟了就采摘,头两年结不旺,家里留些够吃,剩下的当了福利让庄户们也有个喜庆。”
“恩,”颖点点头,“都得打典,亲朋好友逐年送些,果干蜜饯给年上有个准备,石榴多些还能酿酒,前阵兰陵公主送来的石榴酒就好,咱家照了办法也酿几坛。”说着从桌下地莆篮里拿了几个才摘采的杨桃,“这个也种活了,比山里的还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