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璁没想到皇帝跟他来这手!</p>
太脏了!</p>
更让他恶心的是,这根本没办法辩解。</p>
猜忌心一起,想和解谈何容易?何况,同僚之间本就是竞争关系!</p>
且自己远不如杨廷和有公信力,除了桂萼之外,怕是人人都想取自己代之,如今被皇帝这么一搞,怕是桂萼也要有心思了。</p>
这可真是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p>
偏偏他还不能解释,本就靠帝宠上的位,若是开罪了皇帝,那也不用混了,相信皇上罢免自己的首辅之位,没几个人会反对,大多都会拍手称快……</p>
各种思绪浮现心头,张璁只觉遍体生寒,无尽悲凉。</p>
“皇上……恕罪,是臣忽略了。”</p>
“嗯,下次注意!”朱厚熜语气淡淡,心中却十分满意张璁的识时务。</p>
他将目光移向桂萼几人,道:“朕有意扶持内阁,可若内阁自己不团结,朕也无能为力了。”</p>
言下之意——朕已与内阁首辅议定,你们若不计后果的跟你们老大唱反调,可就让六部得了先机!</p>
无形中,又阴了张璁一把。</p>
众人不禁瞧向张璁,目光愈发不善,连桂萼都有了异样。</p>
之前信誓旦旦说明日朝会要与皇上论个明白,却不想……</p>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p>
这权力场当真是没有朋友……</p>
桂萼暗暗摇头,不再多言,其余人也缄口不言。</p>
最根本的权力并未缺失,多个国师就多个国师吧,无外乎是多个碍眼的人……众人自我安慰。</p>
想想‘朝堂之外的朝堂’,郁闷更进一步减轻,对张璁的不满却是进一步加重……</p>
朱厚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笑眯眯的抿了口茶,道:“诸位爱卿且去忙吧!”</p>
“臣告退。”</p>
几人起身行礼,退出大殿。</p>
“张璁,你留一下。”朱厚熜突然说了句。</p>
身影落寞的张璁一怔,缓缓转过身,躬身道,“请皇上示下。”</p>
其他几人竖起耳朵继续往外走,却终是没能听到有用信息,光天化日之下又不能偷听,只能在心中无限遐想……</p>
大殿重又恢复三人,却没了先前的和谐,气氛沉闷。</p>
许久,</p>
朱厚熜开口:“张卿,你可知朕为何这么做?”</p>
“皇上这么做,自有皇上的道理。”张璁眼睑低垂,拱手说。</p>
朱厚熜笑着看向李青,道:“瞧,他这是生朕的气了呢。”</p>
李青冷眼,根本不鸟他。</p>
朱厚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朕如此,也是为了你好。”</p>
为了我好?我像黄锦吗……张璁心中益发憋闷,“臣愚钝。”</p>
朱厚熜吁了口气,道:“今朕如此扶持内阁,群臣定然心中恼火,若不如此,只怕他们必当激烈反对,保不齐还会再行跪宫门之事,朕自然是不惧的,可朕却不忍国事贻误啊!”</p>
这倒是实话,可哪就为了我好啊……张璁实在无法理解,皇帝是如何冠冕堂皇的说出这番话的,简直……</p>
不要脸!</p>
奈何,根基不稳的张璁无法与皇帝决裂,只能捏着鼻子吃下这坨,完了还得说……好吃。</p>
“只要能解君忧,臣无妨的。”</p>
“哎?你想错了!”朱厚熜一本正经道,“当今局势,内阁势大,为了平衡不满,内阁大学士多取自六部尚书,可实权还在内阁,可对?”</p>
“是……是这样。”张璁点点头。</p>
朱厚熜继续道:“国师之事……”</p>
忽的瞥见一道冰寒眸光射来,朱厚熜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当即改换说辞,将李青也摘了出去,改口道:</p>
“大礼重议之事,你得罪了诸多官员,犹其你做了内阁首辅,又主张一条鞭法……呵呵……你俨然已成了众矢之的,这点,你当明白吧?”</p>
张璁心中愤懑再也无法遏制,瓮声道:“臣为国效力,为君效忠,臣何惧之有?”</p>
“瞧你,急什么啊?”朱厚熜脸上一热,悻悻道,“你的好朕还能不知道?”</p>
清了清嗓子,朱厚熜神色重又恢复自然,道:</p>
“朕这样做,就是为堵他们的嘴,不然,这朝堂之外的朝堂计划,多半便要流产了,可对?”</p>
“……是。”张璁苦涩点头。</p>
朱厚熜笑呵呵道:“所以啊,朕才不得不如此,既是堵他们的嘴,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说今朕如此,他们会作何想?”</p>
不待张璁说话,朱厚熜便自己给了答案:</p>
“他们会觉得朕早晚要换掉你,会觉得自己离入阁更近,同时,成为首辅的机会更大。基于此,他们便也没必要再急着对你出手了。因为在朕的运作下,国师殿的存在与形成,你是出力最大的一个,可对?”</p>